“但是朕总觉的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,否则胡尚书就会突然单独拿出来说了。”

    胡濙看了眼兴安,今天的奏对,可能前面墨子的部分,兴安不太了解,所以云里雾里,但是接来下要说的内容,兴安绝对能够听得懂了。

    胡濙探了探身子,看着皇帝十分郑重的说道:“其实,他们想试探下陛下,看陛下对宣德、正统年间的朝政是什么态度。”

    “若是陛下废南北榜,那么下面要废的东西,就海了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南北中分榜,还有其他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,两宋时候,不都是这样吗?你方唱罢我登台。”

    “革故鼎新刚唱完,立刻就是祖宗之法上台,革新派的所有政令,悉数废除。”

    “祖宗之法刚全面恢复祖宗之法,革故鼎新又登台,废除旧法,全面推行新政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,这就是党祸之害。”

    胡濙是能说的,不能说的全都说了,他的意思很明白,警惕全面反攻倒算,警惕全面反对。

    这样就把皇帝从规则之上,拉入了他们熟悉的规则之中,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把皇帝拖入政斗的泥潭之中,不可自拔。

    朱祁钰不由的想起了苏穗宗对苏慈宗的全盘否定。

    苏穗宗甚至连苏慈宗在二战之中,胖揍三德的事,都要否定,这种否定不可谓不全面。

    连美烟宗都对这一事件表示难以理解,他曾经和身边的人问道:“穗宗难道是疯了吗?那可是慈父。当然,他(穗宗)帮了我们的大忙。”

    朱祁钰点头,胡濙说的已经很透彻了,这是文官的另外一个手段,那就是扩大化。

    这和赞之、倍之又所不同。

    赞是夸上天去,等待皇帝自己犯错误。

    但是皇帝给百官加薪这么好的事儿,金濂都要反对,可想而知,哪怕是陛下犯错误,忠诚于陛下的臣子,也会规劝。

    倍之,则是一种伪装成绝对忠诚的绝对不忠诚,看似奉皇命行事,皇帝说一,他们做十,无论何事,何种政令,通通都是不管就乱,一管就死。

    而扩大化,则是由点到线,由线到面,皇帝放松警惕,情绪化的做出了决定,他们立刻马上,就把皇帝拉下规则之上。

    比如废南北榜之后,那么是不是藩禁制度也要废除?那么是不是文渊阁制度也要废除?那么宦官制度是不是要废除?钞关制度要不要废除?督抚制度要不要废除?巡河总督要不要废除?

    胡濙的意思很明确,废除南北榜,哪里是要考试公平?

    他们分明是要试探下皇帝是不是明白这些招数,如果不明白,扩大打击面之后,把水搅的一团糟,然后浑水摸鱼,怡然自得。

    朱祁钰点头笑着说道:“胡尚书整日里说自己诚无德,朕却不以为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济儿最近学业可还好?”

    胡濙站了起来说道:“很好,尤其是算学一道,很有天赋。”

    “臣告退。”

    胡濙满是笑意的离开了讲武堂聚贤阁,他在楼梯前停顿了很久。

    陛下其实对自己人真的很好,上次他上楼的时候,在楼梯停顿了一下,被兴安看到,陛下为了方便朝中年迈的重臣,就把几个议事厅和御书房搬到了一楼。

    胡濙端了端手,拢了拢袖子,哼着小曲,摇头晃脑的离开了讲武堂。

    这几年是他做官最轻松的几年,自从承认自己诚无德之后,胡濙不再纠结自己的名声,发现自己做官越来越轻松了。

    陛下手中永乐剑的方向十分明确,胡濙也不用向无头苍蝇一样慌张。

    陛下说什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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