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、七十二吏,由你弹劾,斩于监斩台。”

    这是张凤出仕的时候的风采,卢忠能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张凤,在油灯之下,奋笔疾书,痛陈江西官场腐败,将民乱的责任,按在江西诸多官员的头上,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儿。

    “别说了,别说了。”张凤抿着嘴唇,连连摆手的说道。

    当年他位卑却持节守正,是何等的意气风发,他在江西回来之后,就娶了现在的正妻,这些年,他的家庭并不和睦,因为他的妻子,已经看不到当年那个张凤的身影了。

    卢忠却继续说道:“宣德年间,先帝斋宫亲自出题,用人何以得其方?”

    “张凤你当时的回答是什么还记得吗?你忘记了没关系,陛下的古今通集库都记着呢。你的回答只有一个字:正。”

    “先帝大悦,命大学士杨溥评断,得美誉,王直率你和江渊、萨琦等人入秘书省读书,自此平步青云。”

    王翱主持张凤案,他放下了题本,大声的说道:“张凤!”

    “正!”

    “你说的!”

    “别说了,别说了。”张凤的脸色已经不是用差去形容了,他当年有多么的光耀,现在就有多么的笑话。

    “正统三年,张凤,你深受皇恩,升为了刑部右侍郎,从主事正六品,连跳六级做了正三品的侍郎?”王翱怒其不争的拿起了题本,眉头紧蹙的问道。

    卢忠看了看,如此升迁,其中必然有点问题,他喝了口水说道:“说说这段吧。”

    “一步错,步步错。”张凤坐直了身子说道:“是我自己走错了,怪不得旁人。”

    “这次的升迁是有问题的,正统三年,稽戾王尚有,主少国疑,杨士奇主政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走错了。”

    张凤并没有把自己走错路的事儿,归咎到别人的头上,而是怪自己没有守住底线。

    “详细说说。”卢忠敏锐察觉到张凤的心理防线已经全被击垮,现在问什么,就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当初我在秘书省读书,任刑部主事,这一读就是九年的时间,宣德十年,先帝龙驭上宾,臣子惶惶。”

    “宣德十年六月十七日,那天下着大雨,忽然有人敲门,让我去赴宴,我就去了燕兴楼。”

    王翱立刻追问道:“当时设宴的人是谁?”

    “杨士奇。”张凤咬着嘴唇说道:“当时我就不该去的。”

    王翱和杨士奇之间有摩擦,王翱因此在地方履任二十五载,他记得这件事,但是这是在办案,他一拍桌子说道:“交代你自己的问题,不要胡乱攀咬。”

    张凤却摇头说道:“当时王直也在,王侍郎可以回去问问王尚书这事的真伪,当时赴宴之人极多,不难询问。”

    王翱面色巨变猛地站了起来,拍着桌子说道:“你说谁?!”

    张凤看着王翱的模样,就知道此时的王翱,不比他好受多少,他继续说道:“你的师父,大明吏部天官,王直,王尚书。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我说的足够明确了。”

    “宣德十年六月十七日,杨士奇的轿撵到底接了多少人?”

    “当时杨士奇大怒,因为他请了胡濙,但是胡尚书却没去,让杨士奇大为光火。”

    卢忠按下了有点破防的王翱。

    王翱突然明白了,他的师父王直为何要跟他划清界限,为何要突然致仕,为何要突然做那些事。

    这不是张凤在胡乱攀咬,张凤以为自己要入解刳院的雅座了。

    卢忠示意文书把张凤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记录好,才开口问道:“赴宴之后呢,你在宴会上做了什么,为何要说从这里开始走错了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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