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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今汉室,在册户籍约一千六百万户,其中关中九余百万,关东七百余。

    根据丞相府、内史在前年做出的推算,在高皇帝颁布《授民田爵令》后,关中隐民已所剩无多;不在内史户籍的关中人口,基本都是匪盗流寇。

    而关东,尤其是东南沿海,以及梁、赵、楚、齐等地,隐民很可能有数以百万。

    当然,对于长安中央而言,能直接受到农税的,始终只有关中这九百余万户家庭。

    关东地界,除了直属中央管辖的郡县,其余部分,无论是被封给诸侯王的国土,还是封给彻侯的食邑,都是不再像长安中央缴纳农税的。

    其中,诸侯国的农税由诸侯国自有的政治系统收取,再取其中三成,作为诸侯王给天子的‘上贡’,上缴少府内驽。

    至于彻侯封邑,那就更简单了——本该缴纳给政府的农税,直接由彻侯收取。

    这也是‘食邑’一词的由来:彻侯赖以为生,就食以此的封邑。

    而彻侯封邑的租税,一般就是按照朝堂农税税率‘十五取一’的农税。

    比方说,当朝丞相酂侯萧何,食邑酂县一万户,就是酂县的一万户人家,将每年收成的十五分之一,交给萧何作为租税。

    按如今汉室家家户户百亩田,平均亩产二至三石来计算,每户人家每年所要上缴的农税,大概是十五到二十石粟米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,当朝丞相酂侯萧何,除了丞相职务每年四千石的俸禄之外,封国租税一项,还会有十五到二十万石粟米的收入。

    比起十数万石的租税,那四千石的俸禄,对萧何而言显然不值一提。

    当朝丞相都如此,就更别提其他的功侯贵勋,尤其是那些赋闲在家,没有俸禄,只有封国租税的彻侯了。

    如此说来,长安朝堂,乃至于整个功侯元勋阶级,都对暴涨的粮价视若无睹,也就是可以预见的了。

    很简单,还是拿酂侯萧何举例:如果粮价每石百钱,那萧何当年收入租税十五万石,便价值一百五十万钱。

    可若是粮价涨到每石千钱,那萧何当年的租税收入,就会变成一千五百万钱!

    按照汉室成年男子每年二十石左右的口粮消耗,无论萧何再怎么酒池肉林,封国产出的十五万石以上的粮食,都不可能全被萧何一家吃完。

    不单萧何,凡食邑千户以上的彻侯,其当年租税收入的九成,甚至九成五,都是要卖出去换钱的。

    这就使得原本应该充当裁判员,替百姓平抑物价,稳定粮价的整个长安朝堂,都成为了粮价暴涨最直接的既得利益者。

    ——此时的朝堂,别说三公九卿了,就连担任长乐宫西南宫门门尉的吕产,都顶着个洨侯的爵位!

    除了阳城延这样极端特殊的例子,在如今朝堂,谁要不顶个几千户的彻侯食邑,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‘朝臣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