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呢?”杨劭双手交叉垫在下颌,微微阖着眼睛,一动不动坐在当中主位,“接着说。”

    傍晚,昏黄的大帐之内烛火闪动,各军统领和几位将军围坐左右,气氛凝重。

    “属下实在气不过,又以为有机可乘,就想着,王爷从前在永昌,也曾一人于万军之中,凭借一把强弓,直取了对方大将性命,何等威风!我就也想学王爷,一枪捅了那草包皇子,建立奇功,叫他们阵脚大乱。”

    丁理的盔帽摆在身边,他的银甲上血迹斑斑,腿上有一处刀伤,狰狞万分。

    刚刚讲述白天战况,他粗中有细,刻意隐去了黑脸将军辱骂摄政王一事。

    那是九天之上的太阳,又怎可平白蒙尘……

    “但我没想到,他们那个山阵,实在扎实得紧,后面的雍军又越涌越多。我突围不成,又一时不防,就……”

    此时的他已尽数失了白日里不可一世的气场,面对脸色阴沉的杨劭,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。

    等他把这段说完,十数人的大帐内,已然鸦雀无声。

    “事情大概,就是这样……”丁理垂头丧气,双手撑在身体两旁,试图让自己跪得端正一点。见帅座上的人没有回应,他低头又轻喊了一声:“王爷……”

    “丁理,在出发前,本王是如何同你吩咐的。”许久之后,大座上的杨劭终于缓缓睁开眼,平日里朗朗生辉的星目,此时叫人望而生寒,“你再复述一遍。”

    “王爷吩咐我,设歌舞引雍军注意,再拿二皇子争储君之事叫阵。”丁理垂下头低声禀道。

    “不是这个,是后面那句,本王当时是如何叮嘱你的。”沉厚的嗓音抑着怒火,杨劭的追问,无形中带来了山雨欲来的压迫。

    “如果雍军果真出城了,重在引兵入伏,切勿恋战,是属下有负王爷重托。”丁理说完这句悔恨交加,干脆重重叩下头去,再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“切勿恋战,切勿恋战,切勿!”杨劭腾地一下从帅位上站了起来,将手重重拍在案台上,“为了救你,韩广策将军不得不提前杀出伏兵,赵猷理再是个傻子,也知道上当了!”

    “主上!我……”丁理猛地抬起头,脸上全是悔恨之色。他从四卫起家,“主上”而非“王爷”的称呼早在心中根深蒂固,只要一着急,便会脱口而出。

    “激将之法只有头回有用,有了你这一遭,往后岳全必当看紧他。”杨劭听他喊主上,心中一痛眉头皱得更深,“联军城坚粮足,大可以逸待劳,我军日后,恐怕再别想诱敌出城。丁理,你这回,的确让我很失望。”

    “丁理罔听将令,恋战冒进,按我军军法,当重罚!”丁理深埋着头痛道,“属下知错了,甘当军法,请王爷处置。”

    “此时方才知错,又有何用……”杨劭面色沉冷,几乎是恨铁不成钢。

    罔听将令,那是当斩的罪过,即便按恋战贸进算,也当罚一百军棍,真打下来,不死也要送了半条命。

    丁理是他亲手带出来的骁勇小将,几年来一直都跟随他出生入死。这回本是想给他个立功的机会,谁知这小子,却在关键时候犯下大忌。

    堂下韩广策将军见状,摇摇头连忙站了起来,拱手道:“王爷,这回丁理虽恋战冒进,但一来我军后续还是杀败了出城联军,可见他并未铸成大错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呢?”杨劭抬起头。

    韩广策又接着道:“二来大敌当前,小丁将军又有伤在身,那一百杖若是真打了下去,他怕是个把月都起不来。属下以为,小丁将军往日勇猛,对王爷您又衷心耿耿,不如暂时记下这件过错,容他之后将功赎罪。”

    “王爷,属下以为不可!”前军营统领庞骏闻言,拂袖也站了起来,“我军向来赏罚分明,饶了丁理这一次,岂不是叫营中其他将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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