伍疾行,直到依计蛰伏在山下的芦苇荡中。

    时值四月初,一轮蛾眉新月在云中若影若现,周遭黑通通的寂静一片。

    待寅时刚过,山上果突然之间火光大作,等候的骠骑卫立刻分成三路进兵,轮番强渡,将山下的匪兵哨卡一举消灭。

    予芙和谈玉茹、关静斋跟在东边一路的最后,一到对岸便立刻发现,山上的匪兵果然已乱成一团。不少匪兵衣衫不整,趿着鞋甚至赤着脚,一看就是刚从睡梦中惊醒。

    山的南麓火光大盛,烟雾一直冲破浓重的夜色,人声喧哗里,骠骑卫正在奋勇剿匪。

    哭喊声与杀将声混成一处,熊熊的火焰在远处肆无忌惮地扩张着爪牙,而那些倒下的残兵败将,有的还穿着做雍军时的衣裳,上一刻还在咆哮哭叫,下一刻已被割断了喉咙,血溅当场。

    战场似修罗地狱,与予芙噩梦中火烧的安庆城如此一致。

    远处的火舌摇曳,在她的脸庞上映出赤红晃动的光。明明她就是那个调兵定计的统帅,可事到临头,虚幻与实景渐渐在脑海中重合,顾予芙后背不知不觉沁出一阵细汗,放缓了脚步,心中的仓皇几乎就要喷薄而出。

    混乱中,两个残兵逃脱了包围,正向她们的方向奔命,而此时,关静斋已失了沉着,利刃出鞘,径直冲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该死的雍人!我杀了你们!”她胡乱挥舞着刀剑厉喝,面上是顾予芙从来没有见过的悲痛和狰狞。

    兵刃相接的钝声一时响起,像割在了予芙自己的后背上。

    “唔……”顾予芙低吟一声,垂下眉目一阵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“予芙姐!你怎么了?”谈玉茹发现她神色有异,急忙拉了拉她的手,可那头关静斋势单力薄,眼看就要不敌,谈玉茹两头焦心,连忙大喝一声:“关姐姐小心!”

    “啊!”关静斋到底没有学过剑,没一会儿便被打下了手中兵器,手腕鲜血直流。

    那两个匪兵见有机可乘,就要逞凶。

    “关姐姐!”谈玉茹只得一咬牙,丢开顾予芙的手,提剑先冲了上去。刀剑铮然,玉茹以一敌二应付不来,带着哭腔大吼一声:“予芙姐!醒醒!你在干嘛!”

    直到这时,顾予芙才猛然惊醒了:“玉茹!”

    以一敌二,终于变成了二对二的缠斗。

    待到顾予芙提剑出手,已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灌注剑刃万钧之力。谈玉茹出剑则动如脱兔,刚柔并济。她们俩人剑法俱是精妙,不多时玉茹便砍倒了一个,予芙一记燕子出林出去,也将对战的匪兵杀得丢了武器,跌坐在地。

    “别…别杀我!”那男人反撑着双手不住后退,身上的雍兵旧衣血迹斑斑。

    “快杀了他,予芙!”关静斋扼住手腕,悲愤哭吼道,“求你了!为我夫君报仇!”

    予芙凝神提起剑,要做最后一刺,然而看向匪兵衣服上的“雍”字,她一时心怵,竟不知该何去何从。

    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住了,哭喊声,火光,爹爹,劫营……

    这是要杀一个活生生的人……

    她的手不住颤抖着,如坠万斤钢铁。

    “不杀就不要怪……”

    正当顾予芙不能自已之时,地上的雍兵却摸到了落地的兵刃,陡然换上狞笑,一个飞扑就要向她砍来。

    “啊!”顾予芙惊怒之下,双手持剑,下定决心率先捅了出去。

    利刃捅入皮肉,戳透心肺,过手是沉黏又温热的钝。

    待拔出剑刃,鲜红的血喷涌而出,染了顾予芙一身。

    那人如断线的木偶,瞬间失去生气,倒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以杀止杀,虽杀可以。”杨劭的话在脑中盘旋,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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