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邬夫人已去,萧元度没有母凭子贵的可能。萧琥本身对这个儿子也不见多喜欢,回回见面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……”

    “女君还小,等有一日你当了父母,便知这世上父母之爱并非只有慈眉善目一种,还有一种是爱之深责之切。”

    姜佛桑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,但萧琥回回提起萧元度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打死才痛快的劲儿,未免责得太切。

    若说他不爱萧元度,也不尽然。萧元度做出再混账的事他也都忍了,譬如抢婚,并没有真得打死,还得帮着收拾烂摊子……

    及至得知萧元度曾被被送去北凉国都为质一事,又觉得,萧琥对萧元度更多可能是一种亏欠。

    不管是爱还是亏欠,萧元度将来承继家业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。

    因为总得看来,大公子萧元胤才是那个被萧琥选定并当做萧家下一任家主培养的人。

    先说其母大佟氏。作为萧琥发妻,与萧琥恩爱情笃,为萧琥生儿育女,却又早早离世,萧琥心里肯定抱憾甚深,不然也不会一直提携妻族。

    佟氏本非大族,因着长女的缘故有了陪同萧琥白手起家之功,后来族中男丁随同萧琥作战也伤亡甚多,到如今已是今非昔比,族中子弟在豳州军中多居要职,这些人将来可都是大公子接位的助力。

    若真为争权,萧元胤才该是别人的眼中钉,怎么轮也轮不到萧元度。

    除非……

    “甘姬既是受人指使,必有把柄在对方手上,这个把柄远比夫主你重,甚至比她腹中的孩还子重……夫主可查查甘姬是否有亲人存世。”

    萧元度岂会想不到这点?甘姬七岁被卖入欢楼,后来家乡遭了水灾,阖村都去逃荒,父母家人自此没了音信。

    她辗转过的几家欢楼,包括巨鹿郡太守府,都暗中打探了一遍,甘姬相交之人不少,但能让她抛出生命的未曾发现。

    其实姜佛桑也猜到了。甘姬作为最重要的一步棋,断没有留尾巴等着人抓的道理。

    “对了,”想说甘姬昨晚给萧彪饮得那酒应该有问题,但她昨夜随萧元度出去时曾留意过,只有酒壶,酒樽已经不翼而飞。

    其实就算酒樽还在、查出了什么,亦可说成甘姬蓄意引诱、以药助情。

    这些都算不得关键了,萧元度说不定又要嘲讽她知道太多。

    遂改口道:“甘姬的婢女……”

    “甘姬入府后佟夫人所赐,也是无根无蒂之人,昨夜已经死了。”

    姜佛桑一愣。

    万没想到,一觉起来,三条人命竟然已经变成了四条人命。

    而且,佟夫人?

    萧元度不欲再与她多说:“此事与你无关,勿再探听。”

    姜佛桑一挑眉尾,这会儿与她无关了,昨晚牵她手不还挺顺畅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