鼓乐蓦地大作,过于突兀刺耳,萧元度脸立时黑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这是作甚?”

    “我等引颈盼望了多日,颈子都伸长了,就盼着上官到任。”范广笑呵呵道,“上官有所不知,在此之前,卑职日日都要去西城门望上两三回。也是巧了,今日俗务缠身没及去,偏上官今日就到了!实是老天弄人,有意让我等抱憾!”

    萧元度见他拉拉杂杂说了一通,全是虚话,耳边又聒噪得厉害,不耐烦道:“且让他们停下!”

    范广得令,连忙转过身去,抬起两手往下压了压,喧嚣声顿时消弭。

    萧元度脸色好看了些,仅仅是一些。

    “行了,见也见了,没正事就赶紧走,有正事就留到明、后日再说。”

    范广忙道:“上官稍候,卑职有一言。”

    萧元度停住脚,环臂半侧过身来,抬了抬下巴,示意他有屁快放。

    “是这样,为了迎侯上官,我等绸缪良久,笙箫鼓乐都是早备下的,本该大开仪门迎上官进衙以示隆重,谁料……”范广呵呵一笑,“上官体恤我等,到任也不提前知会一声。卑职们却不能不尽孝心,现已在城中最大的酒楼设了宴,还请上官赏脸赴宴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萧元度抬手摩挲着下颚,“最大的酒楼?里面都有什么?”

    范广见他这样,以为有门路,两条扫帚眉兴奋得似蚯蚓一般,凑近道:“酒楼嘛,美酒佳肴。自然也少不了……”

    关于新任县令的为人品性,范广早已打听透了,为了投其所好,他可谓煞费苦心。

    若是一般人,自然不值他如此。可这是刺史公子!虽听说其在府中不太受宠,好歹也占个名头,讨好了他,好处怎么也不会少。

    初次见面,话不好说得太露骨。点到即止,后面跟了一串男人都能懂的含蓄笑声。

    他一笑,身后一干人也跟着笑。

    萧元度也扯了扯嘴角,似乎起了兴致。

    范广笑得愈发卖力,伸手作请状:“上官,咱们走着吧。”

    话落,就见萧元度笑容顿收,陡然变脸。却也不似发怒,只没个表情,让人琢磨不出。

    就在一群人战战兢兢之际,他打了个哈欠:“你们自去罢,我今日乏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——”

    萧元度回身,指了指范广,以及那些鼓乐手:“全带走,再响一声你脑袋别要了。”

    范广只觉颈间一凉,再抬眼,那道身影已然走远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一个廷掾凑过来问,“上官这是何意?”

    范广想了想,一拍脑门,顿悟道:“今日时机不对!”

    上官一路舟车劳顿,哪还有兴致?改日再试,准能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