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可以放下姜六一走了之,我放不下我的阿娪。”萧元度看着几步开外的姜女,如是道。

    姜女会否在未来的某一天真得变成前世那样,他不敢肯定。

    萧元度相信姜女不会。

    正因如此,他得看着她、守着她……风雨同舟,生死不弃,不正该如此吗?

    姜佛桑面如平湖:“你看清楚了,在你面前的人,究竟是谁?可还是你的阿娪。”

    她不是前世那个无欲无求的阿丑,也不是萧家那个贤惠淑德的姜六,或许与萧元度想象中的阿娪也相去甚远、严重不符。

    但这就是她,全部的她,无可更改的她。

    萧元度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面前人就是她的阿娪。

    哪怕她野心勃勃,哪怕她心思不纯,也还是他的阿娪。

    “你做你自己便好,不必后悔,不必回头,只管朝前走,有我在你后头。你之所想,我必帮你达成。”

    心如古井水,终究还是起了波澜。

    深吸一口气,将那波澜压下,冷声道:“放你离开是我最后的善意,你若然今次不走,今后再想离开——”

    摇了摇头:“你不可能再活着踏出南州。”

    她不可能任他来来去去,任由他一次次带来希望又带走。

    她只给他一次离开她的机会,他也只有一次翻悔的机会。

    “‘知敬畏、存戒惧,行事三思,再别莽撞’,这是当年你搬离萧家那晚赠我之言,我始终记得。”

    萧元度从怀里拿出一样物事:“我在阿母灵前将这块团佩送给你的那日起,就从未想过收回。不管你是不是萧家妇,不管那一纸婚书还作不作数,你都是我萧元度认定的妻子。”

    话落,近前两步,另只手朝她伸出:“我心已定,此后没有生离,只有死别。不,生生死死,我们都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姜佛桑一眼不错地盯着他。

    酸涩在心中肆意泛滥,沉闷地堵着喉,她说不出话,眼前一片婆娑。

    “阿娪。”萧元度心中一疼,手再次往前递了递。

    视线低垂,看着面前这只宽大的手掌。她知道它有多温暖有力……

    抬起手,一点点握住。

    在她把软玉一样的四指轻轻搭在掌心的瞬间,萧元度一把攥紧。

    两只手紧紧交握,两双眼睛深深望着彼此。

    萧元度收力,一把将她扯进怀。

    两人含泪相拥,心中各有一番激荡。

    “我好怕,”姜佛桑伏在他肩头,闭上眼,潸然泪落,“怕你一去不回,留我一个……”

    萧元度箍住她软弱腰肢,脸埋在她乌发间,闷声喘息,“我怎么舍得。”

    她的阿娪,坚强又脆弱,或许不是那么需要人保护,但他还是想好好对待她、呵护她。

    他怎么忍心留她一人面对这世间疾风骤雨,他怎么舍得丢下她一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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