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五步的位置,在一块筵席之上跪坐下来,萧何面上的愧疚之意,才终于是缓缓退却。

    又稍问候一番刘盈的身体状况,萧何便也自然而然的,将话题引入了正题。

    “此番,家上于长陵遇刺一事,经臣查得行凶者,乃长陵田氏满门!”

    “昨日,皇后以行令于臣:田氏阖族,凡丁、女、老幼,皆勿审而斩弃市!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萧何面容之上,也是下意识涌上些许心悸。

    “此刻,田氏阖族凡数百口,当已为廷尉役卒押至东市之外。”

    “只待午时,便当明其正身而问斩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说着,萧何不由面色复杂的摇了摇头,自顾自稍叹一口气。

    见萧何这般作态,刘盈稍一琢磨,也是回过味儿来,便摇头一笑。

    “暴走的老娘,怕是把外朝给吓的不轻?”

    心中稍一声腹诽,便见刘盈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一下躺姿,又自殿门处看了看天色。

    “午时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唉~”

    悠然一声长叹,便见刘盈面容之上,也稍涌上些许感叹之色。

    “自种其因,当得其果啊~”

    “只可惜,故田齐王族,恐当自此落寞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听闻刘盈这般反应,萧何只稍一愣。

    低头思虑良久,终还是面带迟疑的望向刘盈。

    “家上莫不觉得,皇后此番,略暴戾了些?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听闻萧何此问,刘盈只面带困惑的一皱眉,便见萧何又是一声哀叹,对刘盈稍一拱手。

    “身以为人臣,臣本不当口出此言,以离间家上、皇后之母子情谊。”

    “然身以为汉相,蒙陛下之信重,臣,又只得昧死一言!”

    面带决然的道出此语,便见萧何面色也随之一肃。

    “此番,田氏遣士以刺家上,依律,坐谋逆,当族!”

    “然今《汉律》于谋逆之罪罚,乃夷三族;及案犯之旁支远亲、姬妾、丁仆,又年总角之幼童、过古稀之老迈,皆可酌情稍减其罚,以为隶臣、妾。”

    “长陵田氏,嫡男丁十七,庶三服内之丁四十一;若依‘谋逆’罪,当死者,便乃此五十八人。”

    “然依皇后之令,凡长陵诸田,因此番家上遇刺而当死者,足四百口而有余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萧何便将话头悄然一转,望向刘盈的目光中,也稍带上了些许试探。

    “皇后身以为家上生母,家上遇刺,皇后自当于凶徒恨之入骨。”

    “然正所谓:无规、矩不成方、圆——今皇后因怒,而加田氏之罪罚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此,莫不略有因一己之私怒,而乱国法之嫌?”

    言罢,萧何便面带担忧的低下头,等候起刘盈的答复。

    而在听到萧何这一番满带深意的暗示之后,刘盈望向萧何的目光中,也顿时带上了一抹意味深长。

    ——田氏,应该以什么罪名,处以什么程度的惩罚?

    无论是对于监国太子刘盈,还是对亲手编纂《汉律》的萧何而言,这一点,都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——使刺储君,比同行刺天子,坐谋逆,当夷三族!

    但刘盈也同样确定:对于‘夷三族’究竟应该怎样定义,萧何心中,也必然是无比明确。

    如今的汉室,可不是法治社会!

    行刺储君,究竟应该杀一户口本,还是牵连一村、一县,乃至于在整个天下范围内牵连一姓、一氏,都取决于天子的一句话!<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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