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不丁又一问道出口,卫满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:自己的语调,竟稍带上了些许颤音!

    好在燕开并没有注意到自家王上这点不正常,只自顾自沉吟许久,才终是满脸凝重的起身,对卫满沉沉一拱手。

    “大王。”

    “依臣观之,今之汉皇虽不肖父,然其言谈举止,亦甚得雄主之姿!”

    “且其虽未加冠、亲政,然于朝中,亦得帝母太后坐镇朝堂,元勋老臣从助于侧;”

    “于臣之所言、所请,汉皇亦未有大喜、大忧,只浅笑盈盈之间,便使臣满怀不安,以致不敢直目以对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说着说着,燕开的语调也不由自主的越来越低,到最后,更是递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燕开终还是从回忆中缓过神,再对卫满郑重其事的一拜。

    “故臣以为:今之汉皇虽年弱,亦不似无知易欺之主。”

    “大王若欲得保国祚,恐还当再三筹谋,谨慎而行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言罢,燕开便沉沉弯下腰,神情满是凝重的等候起了卫满的答复。

    从燕开嘴中,听到这句‘现在的汉皇,看着不像好欺负的主’,卫满的脸上,便也再次挂上了先前那抹严峻。

    “唔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如此说来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汉皇虽年幼,亦得中庸守成之姿,待其长成,便当为又一雄主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嗯···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不肖乃父,反类其母?”

    轻声一问,却惹得燕开赶忙起身一点头:“然。”

    “臣于关中三秦之地,确曾闻类此之论,言汉皇不肖乃父,然类其母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,卫满终于是放下了心中的所有侥幸,满怀惆怅的长叹一口气,回身坐回了王座之上。

    “不肖乃父,反类其母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轻轻一声呢喃,卫满的脑海中,便悄然涌现出了一段往时的回忆。

    五丈见方的王宫之内,十数个暖炉正燃着熊熊烈火,但端坐王座上的卫满,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冷不丁打了个寒颤,又下意识紧了紧衣襟。

    待回过神,发现自己的异常,卫满又目光涣散的看着身下的兽皮王座,陷入了漫长的辰时之中。

    “汉皇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汉后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又今,得一类后之皇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含湖其辞的又发出一声呢喃,卫满便满是无力的瘫靠在靠背之上,一言不合,就带上了一面痛苦面具。

    作为亲眼目睹秦扫六合、天下抗秦、楚汉相争、汉得天下的枭雄,卫满如何不知:汉后吕雉,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

    ——如果说汉皇刘邦,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、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,那汉后吕雉,根本就是一条毒蛇!

    卫满曾无数次见到过得罪刘邦的人,以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得到赦免;

    甚至于在当年,随刘邦讨伐项羽的过程中,卫满亲眼见过一个贪污军粮的主簿,被喝醉酒的刘邦大笔一挥,就赦免了死罪!

    但在吕雉身上,这样的事,却永远都不会发生。

    没有任何一个人,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,能在得罪吕雉之后,无缘无故得到赦免;

    在那如毒蛇般狠厉、阴毒,且冷血的女人眼中,永恒不变的,只有利益!

    汉皇刘邦能容许一个酒囊饭袋在自己身边,只为了喝酒时有人作伴;但汉后吕雉,从不再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身上,浪费哪怕一丝一毫的时间!

    甚至即便是对于有用的人,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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