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怪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自顾自尴尬了好一会儿,王陵终是面带羞愧的站起身,对曹参深深一拜。

    待曹参不冷不热的一摇头,示意无碍,王陵才再次坐回座位,低头深思起来。

    “安国侯不必多虑。”

    “往事往矣,老夫只一言,以赠安国侯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少府官营粮米,并非安国侯所知那般顺风顺水,亦非世人所见那般畅行无阻;”

    “于少府官营粮米之政,陛下更颇有劳碌;便言夙兴夜寐,亦丝毫不过!”

    似是余怒未消般发出一声轻呵,曹参也终于从被王陵指责的恼怒情绪中调整过来,便略有些别扭的低下头。

    “非独少府官营粮米,其余诸事,亦皆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依安国侯所料,陛下所行之政,不过先以小而行,而后便渐为国朝大政,更甚为不易之定制。”

    “然依老夫所知、所闻、所见,陛下施政,无非循序渐进,先稍行而试其弊;待大弊尽除,再广行于关中,而后缓除小弊,方使其渐为国政,乃至定制。”

    “故老夫言:安国侯视太后、陛下轻矣。”

    “何也?”

    “——安国侯视太后教子之能、视陛下施政之能,皆轻也。”

    又是一连串解释,曹参才终于抬起头,再次望向王陵。

    待看清王陵愈发羞愧的面容,以及已然有些坐立不安的身姿,曹参心中的恼怒才总算是尽数消散。

    ——起码,也是暂时消散。

    “及安国侯于‘考举’之所忧,老夫倒以为,陛下深谋远虑;”

    “凡安国侯疑虑之处,陛下,可谓尽有应对之策。”

    说着,曹参不忘强挤出一丝笑容,对王陵稍一点头,算是将方才那小小的不愉快翻了篇。

    而后,曹参便将王陵没看透、没想明白的点,次序摆在了王陵面前。

    “一者:确如安国侯所言,‘考举’之事亘古未有,贸然行之,必横生事端。”

    “正因此故,陛下并未贸然行‘考举’之政于天下,反先行于上林;”

    “所取之三十人,亦不过二百石之官,且皆为少吏,不独掌权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,‘考举’之风闻,便可稍传于关中,为民所稍知;陛下、朝堂亦可借此一探‘考举’之弊,以查漏补缺。”

    “纵‘考举’不得善果,亦不过罢二百石之少吏三十人,而不再兴‘考举’之政而已;于老夫、于安国侯,更于陛下、于朝堂、于宗庙社稷,皆几无损害。”

    “老夫此言,安国侯以为然否?”

    语调温和的道出此语,待王陵若有所思的一点头,便见曹参笑着将上身往后一昂。

    “二者,亦乃安国侯所虑之大患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不经赀、察,又不经郡守二千石保举,若得寒门、农户之士入朝为官,当使朝堂公卿、功侯贵戚心生怨怼否?”

    说着,曹参只温笑着一点头:“诚如安国侯所言。”

    “若经考举,果有不独之寒门、农户之士入朝,朝堂必生动荡,公卿贵戚亦必怀怨于陛下。”

    “然有一事,安国侯却不曾念及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陛下已明言:考举,乃以文墨之才、数算之力,而测应举者之能。”

    “安国侯何不试想:寒门、农户之士,何来钱财拜师习文,又何来可学之竹简书渎?”

    “自始皇尽焚天下之书,今天下得藏书之人,可有非富非贵,作于田间乡野者?”

    “天下之书尽为高门所有,寒门农户本无藏书,亦无家赀习文,纵兴考举,国朝所纳之士,非高门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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