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悄悄看着临倚走出去。半晌,他忽然低下头来用拳头掩住自己的口轻轻咳嗽起来,那咳嗽声却停不住,渐渐大声起来,到最后,他咳得弯下了腰去。一声声破碎的咳嗽中,伴着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:“临倚……”

    走出了承政宫,临倚的脑子一片混乱。她抬起头看到了慈安宫里高耸入云的木棉树上一片云霞,忽然想起了敬仁太后现在还在香山寺。想了想,她转过身往宫外走去。先只是慢慢地走,慢慢却变成了飞跑。

    潋滟一直焦急地守在门外,此刻见临倚往宫外走去,举止透着异常,大惊,追过去叫道:“公主,你干什么!现在都宵禁了,皇上不许人进出的。你出不去。”

    临倚却不管这些,只顾埋头疾走。顺承门外的官兵却没有拦她,只是注视着跑得发髻散乱的临倚往宫外而去。

    赶到香山寺,几乎耗尽了临沂市很伤所有的力气。她模样有些可怖,寺院主持并没有拦她。她径直走到香山寺后院,太后住的地方。走到自己赏赐来见太后的那个房间,她便往里闯。

    身边的宫女立刻上来拦住她,她什么都不说,抬手就是一个耳光。将隐藏在乱发下的脸露出来,她一双犀利的眼睛看地那宫女腿脚打颤,再也不敢拦着她。

    冲进屋内,她就看见了敬仁太后背着双手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出神。半晌,她才回过身来看着临倚:“你来了?”似乎对临倚的到来一点也不会感到吃惊。

    临倚只是狠狠地看着敬仁太后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敬仁太后点点头:“想必是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。否则,你也不会这个样子跑到我这里来了。”

    临倚握紧拳头站在敬仁太后面前,一字一顿地道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敬仁太后叹了口气,又转过身对这窗外,她的声音从敞开的窗户那边传来,带着一丝飘渺:“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。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。你在怪我,仙子啊恨不得杀了我,是吗?

    可是,我也是他的母后。你说,我能怎么办?自己的两个儿子就要相互残杀,我该怎么办?你也许会告诉我要保护驭风,可是牧野一样是我的儿子。我又该将他置于何地?”

    临倚冷冷地说:“所以,你就选择放弃了驭风?”

    敬仁太后摇头:“不,是我放弃了选择的机会。临倚,看见你我就能够想到三十年前的我。只是,你有我的智慧,却没有我的狠辣。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我这个太后是怎样得来的。而你,有仁,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。可是你注定了不适合在宫廷中生存。包括驭风,他也不是适合在宫廷里生活的人。到现在我不得不承认,是我毁掉了他的一生。

    临倚,我是一个母亲。我只是一个母亲,当年的我可以做到在自己的儿子中间选择,可是我现在老了,我选择不了了。所以我只有逃避。你说我懦弱也好,我不会去争辩什么。只是,临倚,我要告诉你,今日的一切,都是我们不可逆转的。我们谁也救不了。”

    临倚顿了一阵,忽然倔强地道:“不,我一定要救。我一定要救他。”

    敬仁太后只是摇摇头,却不再说话。她很早就发现了牧野的野心,可是,她企业不能够说出来。因为那意味着她又一次放弃了这个儿子。一山不容二虎,她不想因此而害了他的性命。而今日的一切,都已经不是她可以掌控的了,所以,龙如兰让她离宫的时候,她才将计就计,躲到这深山里来。她每日都派人回京去打探消息,知道就在这几日了,她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。

    临倚如来时一样冲出了香山寺。敬仁太后依旧站在窗前,落日的余晖照进窗户,照在她身上,将她瘦小的身影拉得更长,更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