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海里,从远处看去,就像一个母亲张开双臂,圈住她的孩子一样。当船队驶进了她的怀抱,海啸也就远离了他们,因为那一双臂膀将它挡在了外面。

    船队脱了险,陈天宝大大松了一口气。在这个船队里,最紧张的一直是他,因为只有他才真正见识过海啸的威力。原本他并不抱有逃生的希望,可是他不敢说出来。自己和儿子的性命掌握在那些主宰者的手里,若他们知道自己并不能拯救他们的时候,自己就没有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。他对临倚说,船队是幸运的,因为没有遇上真正的海啸中心。他们是擦着海啸的边缘而过,所以才能捡回性命。

    当他这么说的时候,临倚坐在海边,看着头顶大大的太阳,和远处风和日丽的大海,说:“你说,我们并不曾真正和海啸相遇,可是,却有十四个人的性命被它夺了去。这就是世界?无情,冷酷?可我们还是幸运的。”

    陈天宝不知道应该怎样对临倚说,她被吓坏了,对那一条被甩出去的那条船上的十四个人,她心里有悲伤在涌动。他默默从她身边走开,他只是一个渔夫,他只知道自己在经历了海灾之后还活着,他并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安慰临倚。

    劫后余生的人们似乎都有一丝惊吓,还并没有完全从那样的震撼中回过神。所有的人都在海滩上,可鸦雀无声,再也没有了海啸之前那样的轻松与快乐,整个海滩死气沉沉。

    船停在海边的浅水里,郭顺正在指挥着众人将船上的东西都搬到陆地上进行整理。那几船的嫁妆都被海水打湿了,需要重新整理。那些丝绸有小都被海水浸透了。郭顺愁眉苦脸地看着那些能拧出水的丝绸,不知道应该怎么办。雪上加霜的是,其他的东西,如珠宝啊,首饰啊什么的,因为是用大箱子装的,因为没有将箱子捆好,最后也有两箱掉进了海里。

    最后,他没办法,只能去讨临倚的主意。临倚想了想,道:“那些坏掉的丝绸,就扔了吧,剩下好的,就吸取教训,用防水的油布包裹好。其他的事,都不必理会。”

    郭顺依旧愁眉不展,道:“公主,这些坏掉的丝绸和掉进海里的那些珠宝都是您的嫁妆,都是有定数的。现在成了这样,我们是要受东靖笑话的。”

    临倚一摊手:“那你说怎么办?总不可能为了一些丝绸两箱珠宝再返回西琪去吧。到时候到了东靖,他们必定也不会和我们计较这些的。若是计较了,反倒显得他们小气了。”

    郭顺也没有办法了,临倚说的是,现在航程之中,没有办法去补齐损失的东西,回西琪去也是不现实的。东靖必定也不会揪住这一点小问题不放。要不,他们又何必千方百计要与西琪结盟。他夸张的叹口气,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看着他垮着肩膀慢慢走了,因为是在沙滩上,踩在软软的沙子上,他的脚步有些蹒跚,那样子就像一个企鹅一般。临倚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冲上沙滩的海浪在清晨的阳光中闪着银白色的光芒。远处看起来黑黝黝汹涌的大海,在临倚的脚下却成了清澈温柔的浅水,时不时有小小的海蟹横着爬过临倚身边。看着它们傻乎乎的样子,还有淡黄色的身子,临倚就忍不住想要逗弄。她伸出手堵住小海蟹的去路,它的腿触到了临倚的手指,带来了痒痒的感觉。它停了下来应该是在辨别挡住自己去路的是什么东西。它试探地伸出腿挠了两下,正好挠在了临倚的手掌心,临倚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和那只倒霉的海蟹玩闹了一阵,临倚终于失去了兴趣。她站起身,看着温柔静谧的大海,忍不住朝海里走了两步,浅浅的海水立刻将她软缎布鞋打湿。海水有些冰凉,浸湿的鞋袜贴在临倚的脚上,带着冰冷的凉意。她忍不住踢起了一朵浪花,既然鞋子已经湿了,为什么不就尽兴地玩呢。

    “虽然是暮冬了,可海水还是很凉。你快上来,不要感冒的。若长时间被这样冰冷的水浸泡,来年脚上是要生冻疮,又痒又疼,很难受的。”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,干净,透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