槐说完一步步地向前走去,他数着自己的脚步。

    孔大狗抱住冯山,撕心裂肺地喊:大哥,你不能和他赌,要赌我和他来。

    冯山看着一步步远去的槐,冲孔大狗一字一顿地说:大狗,你站远点,你无法替我了结。

    孔大狗不走,仍那么抱着冯山。

    冯山就又说:大狗,你站开。

    孔大狗知道,冯山的决定就是泼出去的水。他有些绝望地喊了一声:大哥。

    槐站到五十步这个地方不动了,他转回身,举起了枪。

    槐说:姓冯的,要是你不敢举枪,我现在立马放你们下山。

    冯山伸出一只脚,用脚尖一挑地上的枪,枪便到了他的手里。

    槐打了一声口哨,两个士兵押着文竹从山洞里走出来,她的手里仍死死地抓着那枚拉开引信的手榴弹。她立在不远处,叫了一声:冯山——

    冯山偏过头去,冲文竹美好地笑了一次。

    文竹就幸福地立在那里,她看到了眼前的赌势,心一下子安稳了起来。她虽然不了解冯山的赌,但她无数次地等待过冯山从赌场上归来。每次回来,冯山都是一身的疲惫,也像今天似的冲她微笑着,然后轰然一声倒在滚热的炕上,鼾声四起。她只要一听到这鼾声,悬着的那颗不安的心,立马就沉了下来,三天四夜之后,冯山会在梦中醒来,然后虎虎有生气地站在她的面前,冯山就又是冯山了。她欣赏这样的男人,就像看一尊神,她就是这样被冯山软化的,也是这样被征服的,在以后的生活中,只要看到冯山的身影,她就会踏实下来。

    槐的枪口对着他,阳光下枪管闪着光,他眯了下眼睛,又眯了一下。

    槐就说:姓冯的,你要是男人,就把枪举起来。

    孔大狗在一旁听了就骂:兔崽子,有你这么说话的吗?你老子是男人的时候,还没你呢。

    槐不理孔大狗,冯山也没有看孔大狗一眼,他缓缓地把枪举起来,他的右手平伸开,送出了枪,左臂的空袖管在无风的山顶显得了无生气。

    槐冲孔大狗说:你数三个数,我们就开枪。

    孔大狗望眼冯山,又望眼槐。

    孔大狗悲哀地叫了一声:大哥——

    槐说:你不数,我数。

    孔大狗突然说:一。

    世界静了下来,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山顶上发生的这一幕,似乎定格了。

    孔大狗又说:二。

    槐眯上了眼睛,他微调了一下枪口。

    冯山就那么举着枪,表情依然如故,仿佛眼前这一切和他没有关系一样。文竹就那么欣赏地望着他,像欣赏一棵树,好大一棵树。

    孔大狗望眼冯山,又望眼槐,带着哭腔又喊了一声:三。他随着喊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枪响了——

    枪响过那一瞬间,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,两个人仍那个姿态站在那里。

    先是孔大狗看见冯山脸上流下一缕血。冯山的眼睛仍然睁着,他嘴里轻吐了一下,似乎叫了一声:槐——

    然后摇晃一下倒下了。

    槐在五十步开外,吹了一下枪口,很潇洒地走过来。他站在倒下的冯山面前,笑着说:你输了。

    孔大狗号叫一声奔过去,抱住冯山叫了一声:大哥,你咋在小河沟里翻船了?

    冯山眼睛仍然睁着,直直地望着天空。

    文竹立在那里,她似乎仍然在望着那棵树,那棵顶天立地的树。

    槐让人把孔大狗和文竹推搡着送下山,文竹平静地走着,孔大狗号叫着:槐,明天上午十点就是你的祭日,你等着。

    他又喊:大哥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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