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父亲亏欠她的,都要我来报偿。我能说什么?我唯有把一切都扛下来,只为了她能满意。”

    酒香微微透了出来,姚义取过酒杯,拔开瓶塞,倒了一杯温热的苏合香酒。

    那浓郁的香气,还没喝,就已经让人熏熏然了。

    姚义柔声劝道:“王爷,这天又要下雪了,您且吃一杯热酒,搪搪寒气。

    这样的天气就是容易叫人意气萧索,您热热地吃上两杯酒,好好睡上一觉,身上舒服了,精神也就更健旺了。”

    淮阳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,一口热酒下肚,好像燃起了一颗火球,紧接着四肢百骸都通泰起来。这样的舒适,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王爷千万保重身体,”姚义说,“只要有您在,皇后娘娘就有倚靠,太子也能顺利登基。

    将来您伴驾太庙,受万世敬仰,才不负您的韬略和辛勤啊!”

    “如今岑家那帮人折腾得正起劲儿呢!”淮阳王道,“皇上宠爱那个贱人,竟把她当做当初那个女人。

    其实不过是色令智昏罢了,一厢情愿地假做前世今生。男人……呵!”

    “圣上的确有些糊涂了,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他登上皇位的。”姚义摇头道,“难怪您和皇后会寒心。”

    “最难倚靠是君恩啊!”淮阳王又喝了一杯酒,他喜欢这种香气浓烈的热酒,像无所顾忌盛开的花儿,不用遮遮掩掩,就那么放肆,那么自在。

    “不过,有您坐镇,岑家那帮子泥鳅终究翻不起大浪来!”姚义又满上了一杯,淮阳王的酒量很大,这几杯酒根本微不足道。

    “你可别这么说,”淮阳王忽然变得格外严肃,他指着面前的碳火说,“三分黑处尚有骨,十分红处竟成灰。

    盛极必衰的道理我懂,我姚家巍巍赫赫将及百年,三次扶植新帝。

    这样的功业,别家只能望而兴叹。可有得必有失,皇上也是一直忌惮的。

    我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,把最后一步棋下稳。到了九泉之下,也能有脸面对母亲,这就足够了。”

    淮阳王的声音沙哑低沉,带着洗不脱的疲惫。

    他坐在那里,神情木然,面容苍老。而衣裳却宽大而厚重,如同绫罗绸缎裹着一截朽木。

    他像个傀儡一般,被无形的绳索操控着,不死不休。

    窗外飘起了雪花,被风裹挟着,凌乱地飞舞飘散,像不可把握的命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