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、睡觉啊。」

    沈自熙瞥

    了她一眼,起身时桌上的烛光荡了荡,连带着影子也晃悠了两下。他虽病弱,但身形却高大,影子轻而易举地覆盖住宋觅娇的。

    「不是说被白天那场景吓到不敢睡吗,」沈自熙说话慢条斯理,走到床边时抬眸看向宋觅娇,一双眸子清凌凌的,干净到没沾染半分情欲,「既然如此,那就睡这儿吧。」

    宋觅娇那张白生生的脸,「唰」的就红了,像是被人砸了一闷棍,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见宋觅娇半天站着不动,沈自熙也没了耐心,拧眉看了她一眼,「你过来不就是为了找我陪你睡觉吗?」

    这下更好,宋觅娇一张脸比新嫁娘的婚服还要红,连脖颈都染了粉。

    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家闺秀,哪里听过这样直白露骨的话。况且,即便她不是那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养在深闺懵懂不知的小姐,可姑娘家该有的端庄矜持,她半分也不少。

    找沈自熙陪觉这样的事,哪里是她做得出来的!

    她更没想到沈自熙竟然会误会成这样。

    「我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就是……」

    她也是口齿伶俐的人了,可这个时候却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全,越说越像是在狡辩。

    但沈自熙显然没这么多耐心让她做心理建设,扣着她的手腕就把人拉了过来,表情算不上舒朗,「我身上难受得厉害,就当是你陪我了。」

    宋觅娇睫毛颤了又颤,她不自觉地看向沈自熙。

    昏黄烛光下的沈自熙少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,加上病了几日,眉眼也透出一分羸弱,真真是叫人不忍拒绝。

    都道月下看美人,愈觉娇媚。灯下看他……竟也格外好看。

    宋觅娇心口的位置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,待她回过神的时候,自己已经梗着脖子在沈自熙身边躺下了,鼻尖还萦绕着混杂着药味儿的雪松香气。

    桌上那盏油灯也十分识趣,晃荡了两下便「噗」的灭了,屋内陷入一片黑暗。

    二人虽然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,但宋觅娇这次却格外紧张,心口「咚咚」直跳,倒是无暇顾及白日看到的砍头画面。

    不多时,她连紧张也没有了,整个人竟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听见身边传来宋觅娇绵长平稳的气息,沈自熙却突然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他偏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宋觅娇,翻身下床,本已走到门口,但还是折身回去,给床上那人掖了掖被角。

    「三爷,这么晚了还要去吗?」

    应崇一早就准备好了兜帽,见沈自熙出来,连忙递过去。

    沈自熙模样虽未改,但身上哪里还找得到先前命不久矣的病弱感,他穿上兜帽,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,「去看一眼我才放心。」

    应崇不放心地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,「属下也没想到竟会被夫人发现,好在三爷敏锐。」

    「敏锐的人可不止我一个。」

    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,沈自熙也没空和应崇再多说什么,只交代了一句,「你守着她,我去一趟便回。」

    应崇一愣,还没来得及应下,三爷的身影便已消失在夜幕中。

    不是守着屋子,也不是监视夫人,是……守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