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法像他那么洒脱,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没能逃离日本,反而越坐越高,明明心里想着一定要离开家族离开日本,可这样那样的羁绊却总在牵绊着我,好像一张大网将我紧紧束缚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,他想起了深海下与恺撒激烈的争辩,不由深吸了口气,那些话语彷佛历历在目,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。

    恺撒说的也许是事实,但他当时说的也同样是事实,日本的黑道早已扎根这个国家的深处,而蛇岐八家就是维系黑道世界平衡的掌舵者,让一切斗争都保持在可控的限度内。

    人性的恶是不可想象的,哪怕是个未成年的小孩,一旦被心中的黑暗吞噬也能做出令人发指的残忍凶桉。

    而蛇岐八家就相当于悬于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这些年本家收取保护费出面维持各方平衡,不敢说做的有多好,至少让很多人活着像个人,不至于彻底绝望,连苟延残喘的资格都失去。

    他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人,但至少收钱办事,有些事他们不做难道指望政府吗?

    深海下恺撒说没了他们维系平衡社会或许会步入暂时的混乱,但政府很快就会插手介入,所以他们从来不是什么救世主。

    源稚生只对最后一句话表示赞同。

    实际与理想总是充满偏差,指望不上的,在政府眼中那些见不得光的底层人物是不值得拯救的,这世上唯一没有放弃他们的是本家。

    站在一旁的樱清楚老大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在樱和乌鸦等人的眼中,源稚生其实是个温柔的人,这份温柔在他人眼中也许是优柔寡断,可站在与源稚生同一水平线的三人却坚信这是温柔。

    正是这份温柔,所以一直喊着要离开日本离开家族的他至今没能逃离这个旋涡,反而深陷其中。

    他是个克己而偏执的家伙,从来不喜欢“皇”这个身份,却一直在承担着相应的责任,所以他总是疲惫而憧憬地望着遥不可及的远方。

    在家族这片泥沼间,他握紧了刀站在最前方,岿然不动亦无人胆敢撄其锋,却也无路可退。

    樱有时候会想,少主真的会逃去法国吗?

    法国就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,每个人都该有条后路,不至于最后流落街头无路可去。

    他给自己留了路,可这个世界却没给他走上这条路的机会。

    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老大,所幸源稚生也不需要她的宽慰,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背负很多东西。

    她只能在他身边默默陪着他,一直到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天。

    她不善言辞,只有用陪伴来表达自己的情感。

    源稚生没有注意到樱的走神,他静静望着窗外。

    在橘政宗口中,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血脉究竟来自哪里,难怪那个男人会说源家的血裔早在明治维新就断了,难怪男人会说自己是最后的上三家……

    他该称呼那样的男人为父亲吗?

    源稚生回忆着那个雨夜在拉面摊的所见所闻,自嘲一笑,实在是无法叫出口啊,他甚至都不愿再见那个男人一面。

    在见过那个男人的真实一面后,“父亲”的形象在他这边彻底幻灭了。

    “樱,我有和你说过我的童年吗?”他转头看向樱。

    “没有,如果大家长有倾诉的欲望,我很乐意倾听。”樱微微躬身。

    “有你这个秘书真好。”源稚生无声笑笑,目光却愈发迷离,“从记事起我和弟弟就生活在鹿取小镇上,是一户人家的养子,养父是个寻常山民,我们没见过我们的亲生父母……”

    “在学校里经常就有人欺负我们,说我们是被父母抛弃不要的孩子,每每此时我就会冲上去痛揍这群口无遮拦之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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