认识你,我谁也不认识了,我就认识我自己了。”

    秀看见爹那张发绿发青的脸,她还看见地上翻扣着的药锅,同时嗅到了那股腥臭无比的气息。秀就说:“爹,你这是咋了?”

    “我没啥,你给我滚出去,我不想看见你这个骚货,女人都是骚货。”杨雨田拍着自己的前胸说。

    秀咬着牙说:“你看好了,我是秀。”

    杨雨田也咬着牙说:“我不管你是不是秀,你走。”

    秀带着哭腔说:“我哥杨宗有信来么?”

    杨雨田笑着说:“我不认识杨宗,我就知道我自己,我是老天爷派来的,我是神仙。”

    秀知道爹已经疯了,她哭着跑出杨雨田的房间。她没忘记在天黑时分把信埋在那棵老榆树下的雪里,她躲在暗处,一直看着潘翻译官装出上厕所的样子,把信取出,她才放心地离开。

    秀看着杨家大院满院子都是日本人,她一时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呆下去了。她牵着马走出来,管家杨么公老鼠似的从门里溜出来,为她送行。杨么公老了,他走起路来一颠一抖的。这时,秀就想起了父亲,她眼圈红了一次,她哽咽着说:“叔,你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杨么公说:“秀,就让我再送你一回吧。”

    杨么公从秀的手里接过马缰,一颤一抖地从杨家院子里走出来。

    杨么公说:“杨家完咧。”杨么公的脸上淌下两行冰冷的泪水。

    秀没有说话,她望着西天的落日,西天通红一片。

    杨么公说:“没想到杨家败在了日本人手里。”

    秀第一次这么专注入神地看着那落日,她觉得大金沟的落日很美。

    杨么公停了下来,把马的缰绳交到秀的手里。杨么公流着泪说:“大小姐,不知啥时候才能再见你一面。”

    “叔,你回吧。”秀接过缰绳。

    “你下次回来,叔和你爹或许都不在了。”杨么公跪了下去。他看着秀骑上马,他冲着秀的背影喊:“大小姐好走哇。”

    秀一直看着那落日,她骑着马朝着那片落日走去。

    秀走进哈尔滨城门的时候,她抬头望了一眼,又望了一眼,她张大了嘴巴,她看见了一颗熟悉的头,那是大个子的头,大个子仍半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她。她差点叫出声。大个子半睁着眼睛,一直看着她走进城里。

    她的耳畔想起大个子说过的话:“我啥也不怕了,我这是第一次咧,死也不遗憾了。”

    秀的心里突然热了一次,她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。秀模糊的眼前,又出现了那落日的景象,通红一片。

    那些日子,秀似乎丢了魂,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,什么也不想了。

    一天晚上,秀的宿舍里来了一个人,这个人她从没见过。来人见了就问:“你是秀吧。”

    她冲来人点点头。来人说:“是老二派我来的。”

    她又一次听见人说起了老二,可她从没见过老二。她听来人说起老二她就点点头。

    来人说:“老二让我来接你,咱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秀一句话也没有说,她甚至连自己的东西也没有收拾,就随着来人走了。

    他们一直走出哈尔滨,又骑马走了几天,秀最后才知道自己到了苏联莫斯科。她在那里见到了许多中国人,那些中国人有比她先来的,也有比她后来的。她和那些中国人和苏联人一起学习共产主义。那时秀还不知道什么叫共产主义,后来她明白了许多有关共产主义的道理。

    秀想起了中国土地上的日本人,想起了大个子半睁着的眼睛,还有那大金沟的落日,通红一片,这种情结一直埋在她的心里。

    苏联红军向日本人宣战的时候,她随着又回到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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