性地看到后方浑噩无休的混乱与危险。

    卡普仑想起了自己去年下榻于圣塔兰堡的波埃修斯大酒店的时候。

    他曾在休息的时候站在落地窗前,眺望对面高处窗户的排排灯火。

    那种感觉就像注视着光彩耀目的舞厅中的人群,而且是站在外界的晦暗中看着他们,听到的声音完全是快速、失真且迷离恍忽的。

    不安的焦虑音响开始在他手下时不时出现。

    嘲弄、反讽、质疑。

    有时是神经质的重复或断奏,有时是令人从麻木中震醒的重音,有时是平行三度或平行三和弦突然叠加又突然离去,就像在人群中游窜的鬼魅事物。

    某些旋律按照期待的方向流动,却毫无预兆又不合预期地反转。

    鱼儿们欢快地聆听布道,然后依旧各自散去,追逐猎物果腹,直至“灾劫”降临。

    一次更强烈的眩晕,如锤击般砸中了交响大厅的听众。

    他们觉得天旋地转。

    作曲家的几个部分小节数写得极度不均匀。

    分段越来越短,各种素材却在卡普仑的手势下不要命地往里挤入。

    指挥中的他觉得自己莫名想大叫出声。

    那种幻灭感明明是虚无的,但死亡的恐惧过于稠密,以至于无法呼吸。

    他发泄似地双臂大张,脚尖踮起,一扇完全陌生危险的音响大门被勐然推开。

    “轰!——”

    后排的打击乐手,拿起大槌朝着铜钹、大鼓和定音鼓勐地抡去,二三十根铜管仰天吹响强烈的不协和和弦,伴随着的是乐队狰狞邪恶的半音模进音群。

    潮水一波波退去,浑噩的运动以精疲力竭告终,大锣在最后被敲响,乐手没有选择止音,低沉的嗡鸣声经久不散,令人不安的警告盘旋在空中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木管组往右,竖琴侧后方,穿着朴素白色礼裙的一位少女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噢,小红玫瑰!”

    四个降d大调的音符,至简的一一二三音阶,从这位在合唱团中选出的优秀女中音口中缓缓吟唱而出。

    第四乐章,初始之光,范宁指示它应“质朴但极为庄严”。

    小号、圆号和大管回应以肃穆的圣咏。

    事情到这里时,终于能产生某种脱离人间的趋势了。

    威严肃杀的巨人葬礼、对往昔难以自拔的追忆、危险混乱而不加节制的运动……卡普仑觉得自己的痛苦不减反增,但却出人意料地宁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宁静的痛苦?这种描述,这种体验,还真是……不常见啊。

    “人间处在很大的困境中!

    人们活在很大的痛苦中!”

    升c小调的吟唱,少女的声音温婉而虔诚,弦乐静静地在下方作为陪衬。

    “我宁可选择在天国生活!

    我宁可选择在天国生活!”

    就连潜在剧情中的斗争性,都在这一刻暂时消解了。

    只剩想得救赎的渴望被赤裸裸地揭示而出。

    卡普仑的身形已经有些句偻,他闭上了浑浊的双眼,嘴唇剧烈抖动但不见声音,只剩右臂在轻轻带动节拍。

    “叮,冬。”“叮,冬。”

    音乐转入降b小调,并出现了钢片琴与竖琴的清脆铃铛声,以及单黄管如浓厚鼻音般的呜咽三连音。

    “我行至宽阔的路径,

    一位天使前来,企图送我回去。”女中音缓缓而唱。

    希兰的小提琴声奏响,回应深切而凄婉,那幅虚无缥缈的极乐世界场景,似乎离听众越来越触手可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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