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三知晓了此事,那是大为感叹,对在船上被晒起了黑泥鳅的倪东禇笑问道,
“锦衣卫这生意当真是无本万利,比我们跑一趟海上都赚得多,这么好的差事,你怎得会辞了,我若是你,必不会弃官从商的……”
想了想嘀咕道,
“也不知我现下加入锦衣卫算不算迟?”
倪东褚撇了他一眼哼道,
“你当锦衣卫当真那么好做?这可是抄了扬州首富的家底子,你当陛下一年里有几回南下的,虽说是抄了那岳家的家底,这银子大头可是陛下拿了,恶名是北镇抚司担了,回到朝中锦衣卫必会被南边一派的朝中官员大肆弹劾,这里头的干系可全是啸林担着呢!”
你真当这银子这么好挣?
皇帝佬儿如今得了好处,自然是大力护着锦衣卫,可若是回到朝中被百官闹得怕了,说不得便会推啸林出来顶锅,届时银子他挣了,啸林却要丢一条命!
这样的手段,做皇帝的可是用得多了!
顾三不在朝中做官,又出身商贾自然不知其中厉害,如今听得倪东褚这么一说,立时吐了吐舌头,摇头道,
“罢了罢了!我还是安心做生意吧,这门营生虽说辛苦些,也凶险了些,但还是比做锦衣卫稳当!”
这样的差事,头一日威风凛凛,说不得第二日便人头落地,不做也罢!不做也罢!
心中暗道,
“怪不得啸林,在暗中想着退路,原来竟是这般凶险!”
倪东禇也是叹气道,
“我也正是因着这个,才不想在京城那趟浑水里混,那样的日子实在不是我这样性子过的……”
在京城即便是入了锦衣卫,有了啸林在上头罩着,可人情来往,同僚相处,上下关系可是要自己打点,他厌烦透了与人说话留三分,皮笑肉不笑,上下逢迎,倒不如在这船上,同一帮子性子粗率的水手们,每日里风里来浪里去,有话就说,瞧不顺眼就打一架,喝一顿酒便又称兄道弟,来的率性自在!
这也是人各有志,顾三很是理解他,便如他自己一般,一静不下心读书,二也不喜欢规规矩矩守在铺子里对人笑脸相迎,他就喜那酒色场,胭脂林,同五湖四海的来客把酒言尽,笑谈风月,在那样的地方他才自在!
顾三很是感慨的伸手拍了拍倪东禇的肩头,
“兄弟,愿你我日后都能从心所欲的生活!”
而扬州那头,首富被抄了家,本地的官儿们似是一下子通了窍,也不知是谁开了头,纷纷求见皇帝陛下,双手奉上自己全部的家财,做为赎罪的银子,以求得到陛下的宽恕,从此洗心革面好好做官!
皇帝陛下仁厚宽宏,看在他们诚心悔过的份上,收下了他们的银子,恕了他们的罪,又勉励他们好好做官,不可再辜负百姓与朕的信任。
此事如此看来那是皆大欢喜,陛下得了银子,百官得了宽恕,又牟彪因着有功,又得了陛下的赏赐,不过皇帝陛下的银子有大用处,却是没有赏金银珠宝,而是给了牟彪一个定国将军的虚衔,手中虽无从二品武将的权,不过却能享从二品武将的俸禄,倒也算是官升半级。
圣旨是由扬州送回京城的,牟彪夫妻对外宣称是回了牟府旧宅,圣旨到时刘氏只称是四莲卧床不起,由自己代领了圣旨。
这头扬州的事儿办完了,皇帝再不能在扬州停留了,无奈之下只得启程去苏州,走时朱厚照负手立在船头,看着越变越小的扬州城,那是一脸的不舍,牟彪立在他身后问道,
“陛下,为何不将那李凤接到船上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