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高欢复生都未必能料准,李伯山能算到?

    总之宇文泰这一番唠叨,在于谨听来多少还是有点欲加之罪、何患无辞了,咱都老伙计了,你心里咋想的我能不明白?也别在这里硬扯什么理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了,还是商量下具体该要怎么做吧。

    于是他便又开口说道:“若仅仅只是荆州一府人情所向,尚且不足为虑。但今关中多有士民与太原公交往深刻,此情不得不察啊!”

    他是在提醒宇文泰,李泰可不只是忙着给你们镇兵当女婿,这些年和关中的豪强世族们也都交往密切。随着府兵制改革至今,这些豪强世族也都成了府兵的中坚力量,是一个绝对不可忽略的问题。

    讲到这一点,宇文泰也是非常头疼。当年也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昏就答应了关中财货外输,只觉得坐地抽佣很过瘾,但在将相关账目略加细审之后,才发现过去这几年从关中流向沔北的财富资源已经是非常恐怖。霸府仅仅只是过路抽成便稳定得利,大量财富注入的沔北获得了多少利益那就不可估量了!

    “军心人情方面,便需要仰仗太保实时把控调整。征途之中但行军法,无有别计。太保掌军,我无忧矣!更何况,如今沔北无主,江陵昏聩,诸事并举,正合其宜!”

    讲到这里,宇文泰的心情又有些振奋起来:“李伯山虽然谋略深远,但终究难免少年强直性情,凡事好争,短于韬光养晦。此番出兵合肥,可谓下计,自陷于四战之地、兵祸之乡,欲守从容想是难得。

    今我既攻江陵,前与会盟之梁国诸将必然反目。而东贼眼下虽然叫嚣河洛,一旦知我南图,恐我做大,也一定会遣军奔救。届时合肥正当要冲,去留两难,以李伯山才略守城却敌应是不难,但若想兼顾内外,则就难免要失算了。”

    虽然表面上宇文泰是受宇文护等人说服才决定对李泰下手,但事实上他如今又不是昏聩不能视事,有的想法怎么可能不存在心里。之前只不过是火候未到、没有必要,又或者没有一个合适的切入点,如果有了适合的机会,他也当然不会有所留手。

    宇文护还盘算着可以借此将其逼入河洛以防备北齐,但宇文泰却知道一旦西魏对江陵用兵,那么李泰如今所处的合肥必成战事的焦点,根本就没有机会前往河洛,所谓的关东道大行台也只是虚设罢了!

    于谨闻言后也暗叹一声,李伯山出征合肥此举的确是有些不智,显得过于骄狂了。起码若其一直留镇沔北,中外府即便对其心怀忌惮,也绝不敢如同今日这般行事。但今大军直出却留下一个空空的沔北,过于高估了自己的能量,也小觑了中外府对其的提防之心。

    说到底,李伯山还是经验不足啊。当其晓事的年纪已经到了东西两面都建立起一定秩序的时刻,没有亲身经历过六镇兵变方兴时,这些镇兵们为了权势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时候,能活到如今的,哪一个又不是阴险狡诈?

    前一刻还其乐融融,后一刻则拔刀相向,已经是乱世之中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。

    之前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,宇文泰甚至都做出了认独孤信之女为养女的事情,就说明正常的人际互动和官爵封授已经不足以协调彼此,李伯山就应该有所警觉。但他却仍然恃其强盛而妄起战端、横生枝节,终究还是免不了受此所害。

    他这里感慨未已,宇文泰便又说道:“虽然事成于他人,但李伯山前事铺垫累积之功也不可忽略。他夫人还是我门下养女,听说已有孕息,待到征士凯旋,我必荣其妻儿,以夸其功!”

    这话就是在暗示于谨,要将李伯山的妻儿也控制起来作为人质,加上其在关中的亲属们,如果李伯山敢有异心异举,怕是免不了要落得他恩公贺拔胜一样的下场!

    接下来,两人又就出征人员商讨一番,最终确定一个出征的名单。于谨自然是此番大军征讨的主帅,但像行台这样的名义,宇文泰也不可能轻授给任何一位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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