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    郑思明不由得莞尔。

    这小子,真有意思。

    “军爷,小人姓朱,是龙游县安仁镇人氏,这是老汉的孙子狗子。”

    陈子勾端了米粥上来,听到朱老汉的话语,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。

    原来是同类!

    一碗热粥下肚,朱老汉的脸色立刻红润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老丈,那你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?你家里其他人呢?”

    郑思明接着问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朱老汉看着王和垚和郑思明,话到嘴边,却苦笑着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“这还用问,肯定是贼来如梳,兵来如篦,官来如剃了!”

    脸色阴沉的郑思明,替朱老汉做了回答。

    郑思明的话,让朱老汉先是一怔,随即失声痛哭,老泪纵横。只有他不知人间疾苦的孙子,懵懵懂懂,端着粥碗发呆。

    王和垚轻声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朱老汉无声的浊泪,已经让他明白了八九分。

    “一家人,只剩下了老汉爷孙二人。叛军来了,抢点粮食鸡鸭,还能留下点念想。那官军一来,那是什么都抢,女人也不放过啊!”

    朱老汉哭哭啼啼,鼻涕眼泪一大把。王和垚和郑思明听着,都是黯然不语。

    “天杀的恶人!”

    郑思明狠狠一声,不知是指叛军还是官军。

    “老丈,你要是没地方去,就跟在军中,总有你一口吃的。等进了衢州城,再另作打算。”

    王和垚同情心泛滥,心登时热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要是有地方呆,等会我拿些粮食给你。等地方上太平了,你再回来。”

    其实连他也不知道,这地方上,什么时候才能太平。

    “官爷,你真是观世音菩萨呀!”

    朱老汉又要起来致谢,被王和垚摆摆手制止。

    “伤心秦汉经行处,宫阙万间都做了土。兴、百姓苦,亡、百姓苦。这狗日的世道,还让不让人活!”

    郑思明挑了一下燃烧的枝条,火花四溅。

    “军爷,故土难离。老汉和孙儿还是回去,山上还有些乡亲,等山下安静些,再回家去。”

    朱老汉拱手行礼,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“军爷高姓大名,老汉回去烧高香,望菩萨保佑军爷!”

    “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,余姚六君子,王和垚王大人,王字营的千总!”

    一旁的陈子勾得意洋洋,大声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呀,就长了一张蜜糖嘴,小心让蜜蜂亲坏了!”

    王和垚怼着陈子勾,微微一沉吟。

    “让兄弟们把身上的干粮都拿出来,分一半让朱老丈带回去。那山上,可是还有不少乡亲!”

    这些烧饼米饼虽然是杯水车薪,但他也不能让士卒们饿着。

    军令下达,竟然没有士卒反对。有人也许有怨言,但军令如山,不满也都埋在了肚子里面。

    “五哥,慈不掌兵!你这人心肠太软,带不了兵。不过,兄弟我服你!”

    陈子勾悄悄竖起了大拇指。

    “少拍马屁!把干粮送过去,快去快回,注意安全!”

    王和垚叮嘱着陈子勾。慈不掌兵,可他这心,就是狠不下来。

    “王大人长命百岁啊!”

    这次,朱老汉不顾王和垚的阻挡,跪倒磕头。不过他孙子要磕头,还是被王和垚阻止。

    乱世人命如草芥,但他希望这少年幼小的心中,对生活仍有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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