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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明军医官正在观察前日交战中被巴牙喇划开腹部的伤员,马彪匆匆赶来,将他和打下手的徒弟拉走。

    “郑夫人中了细作的箭,快给拔了治伤!”

    医官和徒弟一头扎进营帐,先撞上马祥麟铁青的脸,再一瞧,马将军手上捧着一碗蜂蜜。

    医官也是石砫川人,父辈就跟着马千乘和秦良玉,自己承袭家学后,随了马祥麟,当初马祥麟在西南平叛,脸上的口子便是这医官缝合的。

    现下,医官不敢怠慢分毫,凑到躺在稻草垫子上的郑海珠跟前。

    夫人的棉袄外还套着牛皮背甲,左肩戳着一支桦木杆的箭矢,箭头附近洇出茶盏大的血迹。

    医官一面剪去箭杆和箭镞附近的衣服,一面唠叨:“幸甚幸甚,这鞑子准头不行,没射中颈部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从药箱里掏出一根帛棍:“夫人,小的要取箭头了,你咬着。”

    郑海珠道:“放回去,以前拔箭的时候,我也用不着这个。”

    声音因疼痛而发虚,口吻却坚决。

    其实,从前在佘山脚下的河港里中箭后,松江府的郎中来治伤,郑海珠是咬着帛棍的。

    但此刻,一堆锦衣卫小弟围着看,不远处又站着荷卓闻讯派来的侍女,帐外还听到了满桂的声音。

    这是多好的机会。要在他们面前显一显,自己虽不能提枪上马,但比寻常兵娃子,硬气。武人扎堆之处,讲求这个。

    医官闻言,也看到了血迹边的一处陈伤,遂带了几分佩服道:“那,小的,就动手挖了。”

    徒弟捧着个盘子上来,里头一套粗针,刚在明火上烤过。

    医官仔细观察一番,指令徒弟用两根钢针以特定方向往外拨开血淋淋的、有些凹陷的皮肤,自己则轻轻捏住箭镞后头只剩两寸长的木杆,掂量着妙到毫巅的分寸,微微捻动。

    饶是他的动作已如后世的外科医生那么轻巧,郑海珠也因为有经验、而对疼痛的烈度有所心理准备,还是在钝痛又骤然变为锐痛之际,忍不住“嘶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医官立即停了手,皱眉踟蹰着。

    郑海珠立刻从呻吟变成吞了口唾沫,反过来对医官下令:“长痛不如短痛,这又不是绣花,一口气拔了吧!再疼也没女人生孩子疼。”

    医官这才又捻上箭杆子,找到手感,指头猛地发力,刹那间就拽出了箭镞。

    疼痛炽烈,但,也的确不会再升级了。

    郑海珠虽咬着牙,胸中却长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医官的徒弟赶紧扔了钢针,夹起干净的布团儿,用力按在箭伤处。

    “咦,”医官用枯草擦了擦箭头,打量几息,又凑到鼻子下闻了闻,奇道,“这个细作也是鞑子吗?怎地不像其他鞑子的箭头,有锈迹?也没喂过屎尿。哎,真是个新手。”

    郑海珠明白医官的意思,古时没有抗生素,外伤最怕感染,铁锈和粪便则是很好的真菌与细菌载体。故而有经验的军人或哨探刺客,在不缺马粪的条件下,都会在箭头上弄点儿粪便。

    医官只是职业病犯了,脱口而出,马祥麟的脸却一沉,用石砫土话斥责道:“怎地?顶好是个老手,让夫人半条胳膊烂光吗?”

    郑海珠生怕此事往细了说,叫那听不懂四川土话的荷卓侍女,也能瞧出怪异来,忙抢过话头,对那医官:“你这两天救人没个歇,给兄弟们塞回肠子,见多了屎,满脑子也都是屎了么?”

    不等那医官惶惶告罪,又缓和了口吻,诚挚谢他几声,吩咐快点将口子缝上,抹足蜂蜜,隔离空气,防止进一步感染。

    好一通折腾后,这场大明的外科手术,总算完成了。

    郑海珠对荷卓的侍女道:“去告诉可敦嬷嬷,我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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