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本子上写字和源稚生交流。
崭新洁白的纸页上,是绘梨衣用稚嫩却认真的笔迹写下的字:
“愿帝皇陛下和Kartos武运昌隆。”
旁边,她还用那支荧光笔画了一柄小小的、简洁的长剑,辅以抽象的线条代表剑上燃烧的火焰。
武运昌隆么?
源稚生微微一怔,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缠绕上心头。
他能大概猜测出稚女将来要跟随路明非要去的那个世界……或者说那个宇宙是怎样的可怕模样。
他既庆幸绘梨衣不需要去那里参战,但他又担忧稚女在那个宇宙征战时会遇上什么恐怖的敌人。
那……自己的选择是什么?
内心的复杂想法并未流露于表面。
源稚生伸出手,动作自然地替绘梨衣拂开被海风吹得黏在嘴角的发丝。
他只是嘴角向上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,轻轻点了点头,“嗯嗯,愿他们武运昌隆,战无不胜。”
“走吧,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,融在风里,“我们还要去很多地方。”
——
托斯卡纳的盛夏,阳光是慷慨的熔金。
它毫不吝惜地倾泻而下,将起伏的丘陵染成一片无边无际、灼灼燃烧的金黄。
樱驾驶着汽车,沿着蜿蜒的乡间小路行驶,仿佛航行在一片凝固的、滚烫的向日葵海洋中。
那些巨大的、沉甸甸的花盘,整齐地追随着太阳的轨迹,构成一片壮丽得令人屏息的生命图腾。空气里蒸腾着土地被晒透后散发出的浓郁土腥味,混合着向日葵盘那种独特的、带着油性的青涩香气,还有无数蜜蜂忙碌飞舞时发出的低沉嗡鸣。
绘梨衣的脸几乎贴在了车窗玻璃上,鼻尖在冰凉的玻璃上压出一个小小的圆形印痕。
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,瞳孔里映满了那铺天盖地的、几乎要燃烧起来的金色;小本子摊开在她并拢的膝盖上,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几朵抽象的小花,旁边还贴着一张在圣托里尼买的、印着蓝顶教堂的明信片。
车子在一个缓坡的顶点停下。源稚生推开车门,热浪夹杂着更浓郁的植物气息扑面而来。
他绕到另一边,替绘梨衣拉开车门——几乎是同时,绘梨衣就像一只终于被放出笼子的小鸟,轻盈地跳下车。
她的目光瞬间被坡下那片在热风中微微摇曳的金色汪洋牢牢攫住。
她回头看了源稚生一眼,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渴望和询问。
源稚生靠着车门,微微颔首,唇边带着纵容的笑意:“去吧。”
那一声如同解开了无形的束缚,绘梨衣就像一道鹅黄色的闪电般径直冲下了缓坡,超级混血种的顶级体魄展现得一览无遗。
她的凉鞋踩在松软的田埂上,扬起细小的尘土。她跑得那么快,那么毫无顾忌,张开双臂,仿佛要去拥抱那无边无际的金色阳光,拥抱整个夏天蓬勃的生命力。
风吹鼓了她的裙摆,吹散了她的发辫,让她看起来像一颗滚入金色海洋的、跳跃的鹅卵石。
源稚生没有立刻跟上去。
他站在原地,远远地望着。视线尽头,那道小小的、欢快的身影在巨大的向日葵丛中时隐时现。
她时而停下,踮起脚尖,好奇地凑近一个几乎有她脸那么大的花盘,伸出指尖,小心翼翼地碰触那毛茸茸的花瓣和坚硬的种子;时而追逐着一只拖着华丽蓝色尾翼的凤蝶,笨拙地跳跃;更多时候,她只是仰着脸,对着那炽烈的、慷慨的阳光,露出毫无阴霾的、纯粹的笑容。
眼前的景象,美得像一幅浓墨重彩的印象派油画——
滚烫的阳光,无垠的金色,风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