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“晋人及姜戎败秦于肴”,孔子亦是赞赏宋襄公的王道仁义,战争本就应该堂堂正正,你既是儒生,又自诩为君子,就不应该掳劫别人子嗣。”
张纮皱起眉头,开始与沈晨坐而论道。
沈晨笑了笑说道:“若乃诵前圣之言,守已行之制,遭变而不通,得时而不随,夫如是,可谓王莽、宋襄公之言,不足为有道者也。昔者王莽尝为德化矣,不问可否,语必援经,不量人心,动必据古,於是天下烦溃,从而丧之。此不知变之祸也。昔者宋襄公尝为仁义矣,楚人尚诈我必信,彼兵尚奇我必正,用欲以兴商道,霸诸侯,一战而为敌所执,再战而身死国削,为天下笑。此不知时之祸也。”
“既是儒生,就该克己复礼!”
张纮坚持说道。
沈晨却摆摆手:“好了,先生也读无数经典,就该知道“天下有道,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:天下无道,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”。若死抱教条,我们都是无道之人,这天下也只有曹操胁迫天子出征才算是大义名分。你我都知道,你想让我放了你儿子,却在本身就无道的情况下劝别人有道,这莫非是君而知礼,孰不知礼乎?”
“额”
张纮一时无言以对,若死抱圣人教义,那按照“春秋无义战”的标准,他们之间的战争本来就是无道的战争。
在双方都没有大义名分的情况下,你还要求别人守规矩,本身就是双标的行为。
所以归根到底,张纮的论点其实站不住什么跟脚。
只是他在自私想保护孙权罢了。
过了片刻,张纮只能苦笑道:“人都说沈小郎学贯古今,百家经典无一不通,以前还不信,今日却是见识到了,令我汗颜啊。希望将军能够不要食言,放我们父子回去。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
沈晨准备接下来进入正题,认真说道:“先生也是经学大家,我在荆州常听先生名望,且先生亦是智谋之士,难道看不出来,天下有大变,然你我皆汉人,不思为国家效力,匡扶汉室,反而图谋割据,以致生灵涂炭,这是何解?”
张纮沉声道:“秦失其鹿,天下共逐之。汉失其鼎,天下人共铸之。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,世人谁都知道。那为什么他能是那个铸造九鼎之人,而不是吴侯呢?”
“呵”
沈晨笑了笑:“先生刚还跟我说克己复礼,现在却汉失其鼎,此谓之苟有过,人必知之否?”
张纮没有因此感到羞愧,而是正色道:“难道不是这样吗?”
“是这样。”
沈晨点点头,承认说道:“不过孙权并非良主,先生若是心中有抱负,就应该寻找真正的明主,而不是跟随孙权。”
“你”
一旁孙权顿时大怒,愤然起身指着沈晨说道:“你凭什么说吾.”
“嗯?”
沈晨狐疑地看向他道:“吾什么?”
“吾吴侯不是良主?”
孙权反应还算快,向着东北江东方向拱手说道:“吴侯继承父兄基业,在内修养民生,剪除叛乱之贼,在外讨伐李术,大败江夏群寇,此非明主之相乎?”
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站在东吴的立场,孙权是有明主之相的。不仅礼贤下士,有勇有谋,而且非常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