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口是心非,”苏氏吐槽一句,接着又开始抱怨,“我命苦得很,嫁个不求上进的,整日就知道画竹种菜。你爹学问不好也就罢了,偏偏他是有学问的,至今连举人都不去考。家里的营生也得过且过,若非我酿酒卖钱,这日子可怎么过啊?”

    文小妹道:“爹爹乃隐逸高士,自不能用凡眼来看。”

    “隐士也要吃饭,他还爱买书,都把家里买穷了,”苏氏说道,“这朱先生就不错,懂得种地,还打算开造纸坊。即便今后不做官也不愁家中生计。你若喜欢,伱爹爹那里,我自会去说服。”

    及至半下午,兴道县令来了。

    兴道县令叫符确,先是跟朱国祥作揖,接着又拜见文务光夫妇。

    文务光笑道:“世弟且来看看,我今天学了种茄子的诀窍。”

    世弟?

    朱国祥看向这位县令,顶多也就四十岁吧,怎被文务光呼为“世弟”?

    文务光介绍说:“符县令是东坡先生高徒。”

    “不敢当高徒之称,”符确忙说,“先生谪居儋州之时,在下有幸聆听学问,只一不入流之弟子也。”

    符确是海南岛历史上第一位进士,穷乡僻壤走出来的士子,而且还受苏东坡的牵连,在官场上混得非常凄惨。

    这位老兄,授官多年才一个县令,到死也就做到知州而已。

    文务光说:“我这位世弟,也是颇有才干的,奈何一直无法施展抱负。”

    朱国祥道:“若真如此吾定要向朝廷举荐。”

    符确闻言欣喜,忙说:“不求高官厚禄,只愿为民谋食。”

    朱国祥说:“念佛寺那些和尚,四处兼并土地,役使百姓如牛马。”

    符确说道:“在下也有所耳闻,只是无权干涉。且在下附郭洋州,凡事都做不得主,只能尽量不扰民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有官家的赐田文书,这次却是能做主的。”朱国祥笑道。

    时候已晚,当夜在文家暂歇。次日大清早,符确就带着衙役出发,他要在朱国祥面前好生表现。

    众人直奔念佛寺,朱国祥也亮明身份。

    听说县令和元璋公来了,念佛寺主持净妄大师,亲自带着众僧出门迎接。

    符确不给什么好脸色,直接拿出赐田文书说:“官家赐田,此地适合朱先生修行。”

    净妄大师瞬间色变,以为朱国祥要抢他的寺庙,慌忙说道:“念佛寺起于唐朝,至今已数百年,乃净土宗之紧要道场。这这这……这万万不能改为道观啊。”

    朱国祥微笑说:“住持莫慌,不要你的寺庙,只是要一些土地而已。”

    净妄大师仿佛从地狱中脱身,长舒了一口气,说道:“相公看上哪里,请尽管明言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去划定地界。”朱国祥说。

    净妄大师带着僧众,跟随朱国祥、符确出发。

    行至东边的山岭,朱国祥说:“山脊之西,归念佛寺所有。山脊之东,为官家赐田。如何?”

    净妄大师听得目瞪口呆,朱国祥轻轻松松一句话,就连山带谷给划走大片地皮。

    被划走的地方,占了念佛寺地盘三分之一,占了念佛寺庙田的五分之一。

    “如何?”符确催问。

    胳膊拧不过大腿,符确带着文书和衙役而来,净妄大师又怎敢反对?

    净妄大师合十说道:“阿弥陀佛,元璋公为乡民敬仰,贫僧愿意献上土地人口。”

    朱国祥又说:“河谷中那些佃户,想必还欠着念佛寺一些债务。佛家慈悲为怀,应该不会再追讨吧?”

    “所有欠债,一笔勾销。”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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