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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蜷缩在递铺附近,捧着破碗做讨饭状,竖起耳朵聆听旅人对话。

    旅人坐在路边歇脚亭中,无非谈些来往见闻,又说起汉中朱贼造反之事。接着又聊经制钱,朝廷勒令在全国征收,一个个低声咒骂着奸臣。

    夜色渐渐降临,旅人们早就走了。

    史三趴在河边假装喝水,拿出墨条研磨少许,给竹管笔吸墨之后,记下自己认为的有用信息。

    朱国祥反复告诫,每到一地,别的可以忽略,但必须记录粮价!

    记完信息,又解开油纸包,取出一张檄文,蘸水打湿之后,贴在歇脚亭的柱子上。

    做完这些,天差不多黑了,史三瘸着腿继续赶路,寻个能遮风避雨的所在睡觉。

    数日之后,史三从洛阳经过,在城外贴了七八张檄文。

    翌日,清晨。

    很快就有人看到檄文,不识字者没当回事儿,识字者却大惊失色:“快……快快报官!”

    “杜二郎,上面写的什么?可是官府又要加税?”

    “伱莫要问,不是甚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俺们都是睁眼瞎二郎读一读呗。”

    “俺可不敢,这是反贼写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越是这样,围观之人越多,附近街坊都想知道反贼写了啥。

    终于有不怕事的士子,张口说道:“有甚不敢读的?这是反贼所写,又不是俺们所写。”

    此人害怕街坊听不懂,还主动翻译成俗语:“这汉中朱贼说,人聚起来成家,家聚起来成国……天下国家,都以人为根本。皇帝是人君,该为百姓考虑。圣君不计自己得好处,便让天下人得好处……”

    聚在周围的街坊,把檄文听完之后,都感觉写得好有道理,句句讲到他们的心坎里。

    看来汉中那两个朱贼,还真不是什么坏反贼,都是为民着想的好反贼啊。

    “让开,让开!”

    几个官差闻讯而来,驱散百姓之后,揭下檄文送去衙门。

    京西路转运使张汝霖,正在副使陆荣家里吃酒。

    他们两个,几乎同时被贬官,再过几日就要离开洛阳了。

    张汝霖上疏皇帝,请求取消西路进奉花果(京西花石纲),本来宋徽宗已经答应了,王黼却说张汝霖有谤君言论。

    陆荣的罪名更简单,他做利州路提学时,曾保举朱铭为八行士子,还推荐朱铭去读太学。

    前者贬去广东,后者贬去广西。

    “唉,王黼那贼厮,陷害忠良也不分时候,”张汝霖叹息,“我正忙着募兵剿贼,他却因一点私怨,把我贬到广东去做官。”

    陆荣没有接话,只一个劲的喝闷酒。

    张汝霖又说:“阁下莫要沮丧,朱氏父子做贼,又不是你做贼。”

    陆荣摇头:“朱成功者,少年英才,满腹经纶。朱元璋者,仁人君子,一身本事。他二人作乱,实在匪夷所思。我竟恨不起来,反而有些同情。他们必是怜惜世间百姓,对东京那昏君失望透顶,才不顾个人名声,要为天下万民讨个公道。”

    “慎言!”

    张汝霖连忙提醒:“我就是非议君上,被旁人听到了,这才被告发到王黼那里。”

    陆荣冷笑:“大不了贬为庶民,这官做起来有甚意思?你我担负转运之责,京西百姓流离失所,咱们却还在横征暴敛。不做就是违背朝廷政令,做了就是剥削残害小民,里里外外不是人。如今被贬官正好,免得受那日夜煎熬!”

    “相公,相公……”一个老仆跑进来,手里捧着被官差揭下的檄文。

    张汝霖读罢檄文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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