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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褒谷口北面八里,一条条小船被钉在一起,一只只木筏被绑在一块。

    没办法,水流太急,不得不如此。

    如果不绑起来,船筏被急流冲得散乱,就算成功在下游靠岸,又如何组织登陆作战?

    “着甲,着甲,快快着甲!”

    督战队来回奔跑,逼迫士卒穿戴铠甲。

    西军士卒却拖拖拉拉,会游泳的坚决不穿。若是船筏翻了,不着甲还能游上岸,穿了铠甲就等着喂鱼吧。

    原本打算早晨坐船强攻,拖到中午也没出发。

    不愿着甲的士卒太多,督战队也不敢全杀了,否则当场给你整出兵变。

    种师道无奈下令:“着甲与否,悉听士卒心意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说出来,就等于不报希望了,是输是赢全看天意如何。

    历史上,种师中带兵援救太原,也是这样被逼着进军,连特么随军粮草都没带够。结果走在半路上,就大量士卒逃亡,杨志便是那时候跑的。

    种师道双目隐有泪光,看着两个儿子登船。

    种浩、种溪兄弟俩,仔细想想也把甲胄脱了,然后双双转身向父亲作别。

    此时一别,很可能就是永别。

    折彦质、折彦文等折家年轻子弟,也在向折可求、折可存道别。

    折可求回头望着北方,眼神中全是怨怒之色。他既恨太监监军,也恨东京那个狗皇帝。

    折可求已经下定决心,不管此战输赢如何,但凡折家子弟能够活命,今后都不再听狗皇帝的命令。遇到打仗,能跑就跑,实在跑不掉直接投降。

    今天让子侄辈去送死,折家已经对得起大宋!

    小船或八条、或十条、或十五条绑在一起,各自能够容纳一百士卒。竹木筏子也差不多,都是基础战斗单位,要么船筏翻了全部完蛋要么一起靠岸登陆厮杀。

    登船之前,将士们还有抱怨声。

    被逼着登船之后,就全都安静下来,默不作声朝着死亡前进。

    特别是船筏来到栈道区,跳河都没法跑,两岸全是峭壁。

    朱铭用望远镜看到那壮观景象,啧啧称奇两声,便下令说:“火炮、平夷砲、弓箭各射一轮,全军大喊‘扔掉兵器免死’。扔掉兵器的官兵,允许他们上岸。还拿着兵器的官军,给我往死里打!”

    十多个传令兵,立即跑去两岸传信。

    折彦质握着长枪蹲在船头,他这艘“将船”由十艘小船组成。

    水流虽然湍急,却还能平稳向前。

    八里长的河道,顺水而下很快过了石门。

    折彦质大喊:“往左边划,靠岸……”

    “轰轰轰轰!”

    炮击声此起彼伏,无论是正面堰坝上的铁铸巨炮,还是河流两岸的虎蹲炮,全部使用石弹朝着水面射击。

    还有两百多架平夷砲,朝水面上抛射石弹。

    一瞬间,褒河当中水花四溅,少数船筏被砸沉浪翻,更多船筏被巨浪搞得原地打转。

    只这一轮射击,就有五六百西军落入水中。

    着甲的和不会水的,咕噜噜喝着河水。

    没穿铠甲且会游泳的,被急流冲向更下游,脑袋在水面起起伏伏。

    折彦质亲眼看到种溪落水了,他自己乘坐的连环船,则难以控制方向往下游飘。

    “扔掉兵器免死!”

    “扔掉兵器免死!”

    近两万义军,在河岸上呼喊着,可惜喊声不整齐,乱糟糟不大能听得清。

    朱铭再次下达军令:“小队长领着全队一起喊。”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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