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家的资格。
自己也从未收到家里来的信。属实是他四处游荡,他父母只是两个普通人,哪里去寻他的踪迹?
现在他似乎唯一能为家里做的,就是在
“遗书”里所叮嘱余芹的事,把他的父母带离战乱将起的东扶摇洲。马车
“哐当”一声停下了,沈含光轻拍了拍在发呆的徐怀谷,说道:“地方到了,下车吧。”徐怀谷把心神收敛起来,起身下车。
明媚的阳光照拂在身上,暖洋洋的。像许多许多年以前,自己在江里玩得一身泥巴,娘揪住他后脖颈处的衣领,一边没好气地责骂,一边把他衣裳上的泥土拿手帕擦去,娘手心的温度就是这般。
他知道娘没有生气。他往四周看一眼,或许是天气好的缘故,这例行施粥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。
他们也因为这阳光也感到快乐,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也仿佛被阳光融化,他们不像以前那么互相躲着,有些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。
“今天天气真好,不是么?”
“是啊,如果能喝上一碗热乎的粥,那就更好了。对了,你原先家是哪儿的?”
“陈家沟,黄皮子山南边那个,你呢?”
“黄皮子山?那可不也在我家附近吗!我原先住在牛家村,只和你们那隔了四里路。”
“那还真是巧!等大水退去了,可以一起结伴回家去。”
“是啊,等大水退了,一起回家!雨停了,水总会退去的,总会的。”细碎的谈话不断传进徐怀谷的耳中。
他们见了陈府的马车,都赶紧聚拢过来,排成一条长队,安静地候着。
沈含光让家仆把粥都端下来,盖子掀开,一阵热腾腾的水汽冒出来。一切都成规矩的,每一个排队的人手里拿了一只碗,接了一碗粥,再道一句谢,便自觉到一边去吃。
没过多久,那熙熙攘攘近百来人都得了吃食。沈含光在一旁看着,例行施早粥是她近些日子来每天都做的事情。
“看见那边那个浅蓝色短衣的女孩儿了吗?”沈含光指了一个人给徐怀谷看,
“你昨日里在药铺见到的那个妇人,就是她的娘,她是那妇人的女儿。”徐怀谷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,确实有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姑娘。
大约是因为衣服洗了太多次的缘故,那一抹蓝色隐隐约约,与麻布本来的灰色交杂,成了浅蓝色。
“你若是想了解更多关于那妇人的事情,不妨去问问她,她等会还会过来的。”徐怀谷点点头,继续看着那女孩儿。
她喝完了自己之前所得的一碗粥,往马车这边远远望了两眼,停了老半天,似乎是拉不下脸面要再要一碗。
但是有一种比饥饿更重要的责任胜过了自己的脸面,她慢慢往这边走来。
她越走越近,眉目棱角也逐渐清晰起来了。这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,她的皮肤是小麦的深黄色,脸和身子都瘦瘦的,浅蓝色短衣作上身,下半身则穿了一条宽大的明显不合身的长裙,看起来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为她所量身做的。
兴许还是脸皮薄了些,她有点怯生生的,走到那舀粥的人身边,小心翼翼地双手端着碗伸给他。
舀粥的人也是认出了她,给她多添了一碗,这自然是沈含光事先就嘱咐好过的。
她轻声道了一句谢,便准备往回走,但是沈含光却叫住了她道:“姑娘,先等等。”女孩儿有点怕生,回头看见是沈含光喊她,一下子慌了神,眼睛又不敢直视她,便滴溜溜直转,脚步也迈不开。
沈含光朝她伸出手作邀请的姿势,好声好气地说道:“过来坐坐吧,我们聊一聊。”她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,用一种回答命令似的语气硬生生说道:“是。”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