府里去了。但她不知道,在她看不见的地方,在雨帘的深处,徐怀谷也停下了脚步,回望了半晌。

    他想到了在寺里与白荷大师的交谈:浮生一日,蜉蝣一世;人生的尽头;万事都是相对的。

    当然,还有那醍醐灌顶的一句。

    “为何我看不见佛?”

    “只因众生不愿回头。”就算在如今,徐怀谷想起当时那画面和意境,细细品味起来,还别有一番韵味。

    这句话对于当时被愧疚和迷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徐怀谷,无疑是一剂及时的良药。

    他知道,这句话或许要陪伴他一辈子。他走在往北边协江堰而去的路上,这一路上,他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,竟是从未有过的舒适与畅快。

    他能明显感觉到,自己心湖里那两座盘踞着的心魔,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,甚至于快要从他的心中消散而去。

    在最初来到鹤门城之时,徐怀谷权衡过,这面对芦花江水神的一剑不能出。

    当时在那小村子里杀蛇妖之时,那是因为自己力所能及,随手一剑也就杀了,但是这可是芦花江水神,风险太大了。

    就算自己能胜过她,身份一旦暴露,也是必死无疑。徐怀谷在想,自己态度的转变究竟在哪里?

    到底是什么让他愿意拼死也要救下这一座城?是因为这一座城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吗?

    是因为抗下洪灾所能带给自己的功德吗?都不是,徐怀谷知道另有原因。

    他之所以决定独自抗下这一场天灾,是为了那个叫做苏木兰的死了娘亲的女孩,是为了义无反顾地从成鹤寺里赶来大疫的城中商讨药方的白荷大师,是为了视百姓比自己性命更重的陈琮明,是为了病床上与病魔作斗争的沈含光。

    是为了药铺二楼那一位看病的郎中。在他离去之时,徐怀谷清晰地听见他的咳嗽声。

    是为了即使疯了,也还始终守住怀里孩子的妇人。妇人死去的那一幕,徐怀谷依旧历历在目。

    是为了那破旧宅子里互相谩骂,勾心斗角的人们。他们虽然算不上善良,但是徐怀谷喜欢他们的烟火气。

    是为了徐怀谷自己,要想彻底压制这两座心魔,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。

    就算扛不住这大水,纵使身死道消,他也不后悔。为了所有的所有,所以这一剑必出,绝没有回头路可走!

    徐怀谷已经换上了那一件左丘寻留给他的白色法袍。这一件上等法宝品秩的法袍,徐怀谷还从未用过,现在派得上用场了。

    他走到协江堰分出的流经鹤门城的那一条河边,从袖口抽出一张避水符丢在空中。

    当时与崔淮江上比剑时,用的也是这一张符箓。纸符在空中焚烧殆尽,纵使瀑布一样的雨也浇灭不了纸符的火光。

    徐怀谷踏步走上河面,一直往河中心走去。他在这条河的正中心盘腿坐下,漆黑的凤羽剑横在膝上。

    那一座造福了鹤门城百年的堰口,还有自己脚下的这一条河,终于有一天要毁了鹤门城。

    拦在协江堰背后滔滔江水和鹤门城成千上万百姓之间的,只有徐怀谷一人了。

    他向协江堰眺望而去,他看见协江堰上有许多缓慢移动的小黑点,那是在进行修补工作的工匠。

    即使在最后一刻,他们还在坚守自己的岗位。他回头往鹤门城看去,他看见有马车一架一架地驶出城门,没有马车的也拖家带口地正在迅速逃出鹤门城。

    有一架马车看起来是很熟悉的,那是陈府的马车,陈琮明他们也在往城外逃。

    但是来不及了,协江堰马上就要溃了。徐怀谷看得见协江堰上越涨越高的江水,有一道硕大的裂缝横在堰口上,那里的工匠最密集,但是裂缝怎么堵也堵不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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