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你不想的话也可以不生,那我们就更轻松了。这样也挺好不是吗?”

    他开始勾勒婚后生活,甚至畅想更加长远的退休以后。

    “其实,我们现在虽然生疏,但以后生活在一起时间长了,也未必不能相濡以沫。生一个孩子也挺好,以后孩子大了结婚了,我们完成了任务,就可以领着退休金,相伴着去外面走走。

    去旅游,去看远方,去做想做的事情,去吃想吃的东西。咱们结个伴,是不是?是不是挺好的?”

    对方想得这样远,甚至好像将接下来后半生的一切都规划好了,这是宋辞晚始料未及的。

    她听着听着就听笑了,笑着反问:“孩子大了,结婚了,你不得给孩子带孩子?你还想出去旅游,那可能吗?”

    对方一愣。

    宋辞晚又道:“如果是这样,我们一生好像又变成了父母辈的重复。这样有意思吗?”

    相亲对象皱眉,微微迟疑说:“可是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?如果不这样,还能怎么样?”

    宋辞晚道:“我的名字,你还记得吗?”

    “你,你不是叫宋昭吗?”

    宋辞晚笑道:“是啊,我叫宋昭。朝朝辞暮,尔尔辞晚。我不是在当年,不是在前生,不是过去的时光里,我永远都在奔赴未来。

    我有无限种可能,我为什么要深陷困顿与重复?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,眼前的相亲对象忽然面容僵住。

    下一刻,他那僵硬的面孔倏地向两边裂开,从那裂开的面孔中竟探出了一张雍容庄严的美丽面孔——

    那是白莲老母的面孔!

    白莲老母森然冷笑:“神心一世而已,你还当有无数世,岂能就此走脱?去!”

    街边的咖啡厅瞬间变了,化作了古旧的街道,狭窄的小巷,栉比鳞次的房屋。

    还有在青石小巷另一端唱着喊着的老人:“卖豆腐花嘞……一文钱一碗咯!”

    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奔来,还有一队青衣小帽又头戴红花的轿夫,笑嘻嘻地过来拉扯宋辞晚。

    这个说:“新娘子上花轿咯!”

    那个说:“姐姐还是到我这里来,我这里的轿子更好看……”

    还有于蝉抱着小平安,笑吟吟地站在街头说:“月娘姐姐,你家莹儿今秋要上学堂吗?要上的话,与我们小平安一起做个伴,回头两个孩子大了,再结个娃娃亲好不好?”

    什么?

    站在街头的宋辞晚恍惚一低头,却见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何时竟爬满了皱纹。

    她好像忽忽然就上了年岁,时间风霜带走了她光洁的肌肤,带来了新的生命,却又好像是要将她吹向不知名的远方。

    于蝉没有再抱小平安了,她微微弓着背走到了宋辞晚面前,同样爬满皱纹的脸庞笑看着宋辞晚说:“月娘姐姐,孩子都大了,咱们老太太两个,哎,没什么事情做,去、去绣花去……”

    一边说,她一边来拉宋辞晚的手。

    宋辞晚本来还有些蒙昧与恍惚,却在于蝉手掌伸过来的一瞬间,忽忽然自心头闪现出一缕森然杀机。

    这是本能的危机感应在提醒她。

    不,不对!

    宋辞晚说:“你不是于蝉!”

    说话的同时她反手伸向后背,而后瞬息间自后背虚无处拔出了一柄刀。

    没错,那里原本看似无刀,却被她拔出了一柄刀。

    而她拔刀的动作又实在是太快了,快到便如光阴一线。

    刀起,刀落。

    破妄!

    破妄既出,万念皆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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