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    他舍不得这样的生活,想再多看看……

    一只云雀从墙头上跃起,飞过比原来扩张了有数倍的朝阳城,羽翼穿透暖风,乘着气流逐渐升高。

    这段距离很长,花费的时间本来并不短,但是卓娅正在享受这样的时光,祂能清晰地由上而下俯瞰着街道,将那些移动的人影映在眼底。

    祂看着纷涌交错的人流,冒出与看着命运的长河有种相近的感受,一股由本能衍生的平和与安宁,让卓娅愿意在这样的飞翔中放缓速度。

    不过飞行始终比步行要快上不少,尤其对于一只鸟来说。

    云雀飞向了城市北面那座黑色的教堂。

    这里正在举行一场葬礼,抬着灰白色石棺的人身着黑色的盔甲,与石棺一般沉重的头盔遮住了他们的面容,另一部分列队的人将头盔夹在胳膊底下,面容沉痛地垂着头。

    梅迪奇站在队伍的首端,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从自己身前被抬走的棺材。

    乌洛琉斯正站在梅迪奇身旁,并没有穿盔甲,而是难得在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亚麻长袍,那双银色的眼睛半闭着,似乎正注视着游离的虚无,没有停留在现实世界的焦点。

    同样穿着黑色长袍的还有不少人,包括过去“星之辉”的所有人员们,至少是还活着的那部分。

    “星之辉”已经解散了,现如今只是以梅迪奇领导的锋锐小队为主,不再进行各翼的区分。

    达日博格击败“恶魔君王”法布提,强迫恶魔们退入深渊,使那些堕落邪恶的物种远离了现实世界。

    然而战争军团损失惨重,为了守护后方的城市,这支队伍在那一次战役中被潮水般的恶魔围堵,在其间失去了大量同伴。

    直到战争最终结束,这群战士们在休整后,萨斯利尔不得不进行相应的改组,最终将他们编为了一队——以后即使再有新加入的成员,也都由梅迪奇统一指挥了。

    但即使是这段往事,都已经发生在十年之前,十年之期,说短却长,足以让新生代的孩子们,逐渐忘却阳光未升至天空最高点前的黑暗世界。

    在“星之辉”的队伍前方,站着一位黑发柔顺散在肩头的青年,他脸上已经褪去数年前的稚嫩,身上同样穿着纯黑的长袍,胸口依旧挂着那枚宝石吊坠。

    青年眉头紧皱,不管是谁都能看出,他只是在强忍着悲痛,眼眶通红似乎随时都会有泪落下。

    事实上,红了眼眶的不只是这个青年,还有许多参与这场葬礼的人,包括那些现战争兵团的部分成员,尽管每个人所想并不相同,但是他们同样都对此感到悲伤,只是因为气氛的肃穆,而压抑住了自己,没有直接表现出悲痛。

    梅迪奇倒是没有这种伤感的情绪,他只是有种空洞的失落感。

    人类的寿命短暂,而人类的身体与精神,天生就过于脆弱,旧伤、疾病甚至只是为了更进一步去寻求晋升,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。

    这不是梅迪奇第一次参加“老部下”葬礼,即使祂希望这是最后一次,那也没有可能。并非所有的人类都有奥赛库斯那样,能受主怜悯,拥有获得恩赐的好运。

    人总是要死的。梅迪奇这么想着,看向那个悲痛青年的身边。

    云雀从围墙外的天空飞来,落到了萨斯利尔的肩头,神态沉静的葬礼主持者微微抬头,却没有看云雀,而是看着被抬至自己身前的石棺。

    几人放下沉重的石棺,萨斯利尔将手放置在上面,轻声念起祷文,进行安魂仪式。

    “慈爱的天父,我们于此聚集,不是为了逝去的亲人、忠诚的朋友与勇敢的战士而悲伤,而是为了一个将要进入您的神国的灵而喜悦。我们都认识她,知道她是多么虔诚的姐妹,尽数悲痛,皆源于思念与不舍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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