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篇文章很长很长,从科技、劳动关系、人才遴选、工农业生产、律法、政体等等多个方面,去讨论了泰西和大明的区别。

    黎明前的黑暗,看起来是曙光在即,可这段时间,也是最黑暗的时候。

    破晓的启明星已经升起来了,黎牙实相信,大光明教的广泛传播,会给泰西带来巨大的改变。

    黎牙实已经完全是士大夫模样了,他当然注意到了水土不服的可能,只是他认为水土不服那点问题,和黑暗的伤害相比,不值一提。

    “他黎牙实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吗?为了信仰,发誓终身不娶,现在改信大光明教吗?和大光明教那些教士的腔调太像了。”朱翊钧看完了文章。

    知晓光明,就无法忍受黑暗,完全是大光明教的教义。

    冯保满脸笑容的说道:“他现在是大光明教的信徒了,信仰这东西,法兰西国王亨利,不是刚刚表演过一次了吗?”

    “也是。”朱翊钧一乐,亨利四世改信,就获得了普遍的拥戴,这信仰像娼妓的裤腰带,有点太松了。

    黎牙实这篇文章,可以当成思想殖民的檄文去使用,他用拉丁文写,就是希望这篇文章能够传回泰西,给泰西带来足够多的改变,并且他写这篇文章,也是祭奠可能已经死了的马丽昂。

    马丽昂比黎牙实更有勇气,马丽昂选择了赴死,成为火炬,照亮后来者的路。

    黎牙实躲在大明苟且偷生,安享太平。

    大明正在忙于应对天变,大明有自己的底层逻辑,朝廷无法带领万民安然度过天变,就会失去天命。

    这对过去的黎牙实而言,是难以理解的,灾祸难道不是神的责罚,受灾的人都是罪孽深重之人,为何要人去救灾?要朝廷去背负责任?

    现在黎牙实完全可以理解,大明皇帝是活的,是可以审判的,但神是不会被审判的。

    黎牙实觉得马丽昂死了,但此刻,被关在了巴士底狱的马丽昂,还活着。

    她的状态非常非常的不好,她在大光明城保卫战中,身先士卒,全身多处骨折,左手已经完全失去了活动能力,右腿一道半尺长的伤口,深可见骨,她的大医官帮她缝好了伤口,并且敷上了草木灰。

    她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,头发随意的披散着,失去了往日的光洁,更如恶鬼,但她的表情却异常的平和,靠在冰冷的石墙上,看着小小天窗投放出来的光明。

    她喜欢光,喜欢光照在身上的感觉。

    巴士底狱,始建于一百年前,目的是防御英法百年战争中,英格兰对法兰西的入侵,巴士底狱就在巴黎城的城门前,最初是作为一个军事城堡存在。

    随着巴黎市区的范围扩大,巴士底狱逐渐成为了国王的监狱,专门关押各种案犯,同样,这里是整个巴黎的制高点。

    亨利四世将受了重伤的马丽昂俘虏后,就让马丽昂的大医官为她诊治,这位大医官在大明京师大学堂读了四年,是马丽昂花费了一万银留学费用,自己培养的医官。

    马丽昂的生死,对于亨利四世而言,非常的棘手,他甚至不愿派遣自己的宫廷药剂师去诊治她。

    一旦亨利的药剂师,治死了马丽昂,那大光明教信徒,一定认为是他亨利秘密处死了马丽昂。

    任何宗教的狂信徒,都是惹不起的,更遑论更加疯狂的大光明教了。

    亨利四世亲眼见到了大光明教的狂热,马丽昂明明已经把几乎所有传教士派出了大光明城,只留下了信仰荣誉的自由骑士团,来面对大光明城的毁灭。

    可是收到了消息的所有教士,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回到大光明城,与大光明城一起毁灭。

    殉道,是最炙热、最诚挚的信仰表达方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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