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严肃政论的理论,其实真的要生根发芽开花结果,需要的时间,绝不是十年二十年,而是以百年为跨度,现在做,似乎真的不算太早,甚至看起来有点晚。
“看起来,朕没法说服先生,先生也没办法说服朕,那这就难办了。”朱翊钧笑容满面的说道:“就是一卷书罢了,朕不觉得有什么,而且多数人大概连看都不会看一眼,买了也是放在书架上落灰而已,要不刊行天下?”
“朕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,先生太把它当回事了,虽然有自然而然的推论,但朕不信,一卷书,还能把大明给亡了?”
阶级论的第三卷斗争,其实就是给大明必亡提供了理论基础,但理论归理论,理论要指导实践,那是真的太难了,前吏部尚书杨博还是心学大拿,关于知行合一致良知理解十分深入,但杨博就没有做到知行合一。
考中进士已经是人中龙凤,踏上仕途,爬到吏部尚书这等高位,在宦海沉浮,实力和运气都是顶尖的,即便如此,知道和要去做,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。
大明官僚在讨论问题的时候,都会极力的去避免阶级论的内容,反而更多的引述矛盾说,因为阶级论里面的内容过于反贼了,事实上,阶级论的受众很少,甚至说,当下的时代,也就大明明公们,决策方向和路线的时候需要这种理论支持。
这就是朱翊钧的想法,理论不过只是理论罢了,但日后有用到的时候,可以拿出来用。
“臣遵旨。”张居正最后选择了妥协,其实皇帝也妥协了,没必要为了一本书闹到君臣离心离德的地步。
陛下的妥协在于不进行刻意推广,书架上摆上,不做大力的宣传,更不用说纳入科举,而张居正的妥协是,接受皇帝的乱命。
张居正的妥协是没办法,他只能妥协,陛下又不是十岁孩子了,现在张居正也阻拦不了,皇帝有的是办法,比如给他升个官,把宜城伯变成宜城侯,让他颐养天年。
张居正和陛下聊起了国事,南京铸钱局、松江铁马厂、兰州毛呢厂这些官厂,陇汴驰道的修建进度,今年海贸的规模等等,随后才选择了告辞。
“啊!忘记了,又不是我写的,怎么能署我的名!”张居正这才想起了这次入宫的第二个目的,这阶级论的第三卷,陛下爱写谁的名字写谁的,唯独不能写他张居正的!
这要是写他张居正的名字,日后春秋论断,他张居正岂不是成了大明头号反贼了吗?
张居正立刻赶了回去,再次请见,跟皇帝一顿唇枪舌战,拍着桌子,这个反贼的名号,他绝不肯背!皇帝要他背,他就辞官回乡去,连宜城伯都不做了,皇帝再逼迫,他就学那朱纨自杀明志。
他堂堂大明再次伟大第一功臣,决计不会允许身后名和反贼有任何的瓜葛!
这件事很重要,至少对他而言。
朱翊钧也拗不过,最后答应了下来,折中了下,以朱中兴的笔名进行了刊行,朱中兴这个笔名,民间一般认为是张居正的笔名,但朝中官员都很清楚,这就是皇帝的笔名。
绥远、陕西的旱灾,情况比朱翊钧想的要好很多很多,水利工程的修建、更多救荒粮的栽种、水肥,这三管齐下之下,旱灾的问题并不是恶劣到地方无法收拾的地步。
降水量减少并不是谎报,而潘季训、沈一贯请旨减免七成的田赋就能渡过难关,也不是吹牛,陕西、甘肃、绥远,加起来的丁口才不到八百万,而且还主要集中在旱情不是特别严重的关中,实际上的旱灾影响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。
地广人稀,土地的产出能够满足需求,即便是再旱,只要没有大规模的人祸,就不会酿出饥荒来,就怕有人屯粮兼并。
六百五十万石粮草的支援,潘季训只要了二十万石,如果有缺再要,潘季训在奏疏里郑重的感谢皇帝的圣恩,放到以前,那都是等到饥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