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等衙门,官旷职税逋粮负八千余万石,公事不完以数万计,今皆朝觐而来,请付法司治罪。”

    “上大怒曰:朕尝念临下太严,下或失措,故每事存宽恕,乃今流于怠弛,岂宽恕之过邪!”

    “八千万石的欠税啊!”

    王国光一个激灵,猛的精神了起来,不敢置信的问道:“多少?欠了多少?!”

    “八千万石。”沈鲤把实录递了上去,啧啧称奇的说道:“洪熙元年,仁宗皇帝免了之前的欠税,这是宣德元年到宣德五年,五年攒下来的欠税,八千万石!”

    王国光倒吸一口冷气,让大明小冰川气候都缓解了一些,八月十五还是中秋节,但是王国光已经开始发抖了,他立刻大声的说道:“稽税,必须稽税!用尽一切手段都要稽税!不稽不行!”

    永乐年间的欠税,都已经在洪熙元年被仁宗皇帝免了,仁宗皇帝无愧于自己的仁字。

    沈鲤继续说道:“你往后看,宣德五年开始稽税,宣宗皇帝要求,这八千万石必须尽数追欠,波及十三司诸衙门,数以万计官吏被罢免。”

    宣宗皇帝并不柔仁,亲叔叔、在靖难之中立下了汗马功勋的汉王朱高煦,被满门处斩,连带着幕僚和三族,一道被族诛。

    虽然实录里语焉不详,没说到底是怎么稽税,但最后这八千万石的亏空,算是追欠了回来大半,只有苏州府、松江府知府被斩首示众留在了实录里。

    王国光看了半天,看到了结果,才开口说道:“宣德八年三月,上曰:科征悬有其额,而民之实完,在官者岁不过十之五六,徒有重敛之名,原无输将之实,以为戒也。”

    从宣德五年到宣德八年三月,三年之久的科悬案才落下帷幕,这三年的追欠的狂风巨浪,没有在史书上留下多少笔墨,但可想其风波之大。

    宣宗皇帝最后总结说:科税空有其名,百姓都交了,实际完税,结果呢,在官衙的只有十分之五六,徒有横征暴敛的虚名,没有落到任何的实际,后世应当引以为戒,不要再干这种蠢事了。

    当然,后来连税基都萎缩了,到弘治年间,甚至连收税的田都砍了一半去。

    沈鲤非常确切的说道:“陛下已经很仁慈了,就是培养专业素质过硬的稽税缇骑,在我看来,没有错,相反,我觉得,陛下英明,元辅以为呢?”

    “我看看。”张居正拿过了实录,翻了很久,才放下说道:“那就没必要上奏说稽税之事了,陛下的决策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觉得,万历维新已经十四年之久,国帑内帑充足,没有必要如此锱铢必较,毕竟怎么说也是天朝上国,陛下如此锱铢必较,我之罪也。”

    哪家皇帝整天为了散碎银两,穷尽办法,多少有点丢人了,陛下是大明皇帝,至高无上,跟银子较劲有点失体面,再这样下去,大明皇帝贪财这件事,就要成为国际笑话了。

    但看来看去,还是欠税八千万石无计可施更丢人,更失体面,更容易变成国际笑话。

    因为宣德八年三月,宣宗皇帝下旨蠲免了两千余万石的欠税,宣宗皇帝跟天下臣工斗了三年,也就收回了六千万,剩下的无法追欠了,就那么糊弄过去了。

    从结果上来看,还是宣宗皇帝输了,因为后来的大明,真的越来越收不上来税了。

    “斗争卷讲:任何斗争,都是你死我活的,任何基于满足所有人需要的幻想,进行的妥协,都是自掘坟墓。”沈鲤进一步补充道。

    不要对妥协,存在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,就是斗争卷关于斗争决心的表述,核心问题,绝不可让步,妥协换不来相忍为国,只能换来耻辱和损失。

    要讲祖宗成法,就不能只说祖宗成法,还要讲现在,这是沈鲤和万士和的不同,陛下以朱中兴发表的第三卷,很有借鉴意义。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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