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圣明。”张居正长松了口气,终于解决了一个让他寝食难安的心头之患,皇帝威权的丧失,他张居正也有责任,现在纠正,是亡羊补牢,但为时不晚。

    “先生这一套礼法走下来,没个十五万银根本走不完,但是应该做,也就不心疼银子了,每年有这十五万银,能办多少个林场了。”朱翊钧的话有点颠三倒四,他是真的心疼银子。

    这银子当然花的值,人心凝聚是多少银子都买不到的,但该心疼还是心疼,不是一次花销,是每年固定开支。

    “申时行从北衙来了封奏疏。”张居正拿出了申时行的奏疏。

    朱翊钧看了半天,起初还有些不太在意,看着看着,皇帝的面色逐渐严肃了起来,他将奏疏递给了冯保说道:“冯大伴,你看看这读书人多坏啊!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吗?”冯保没看奏疏,先接话茬,他看完之后,由衷的说道:“确实坏。”

    申时行的奏疏说的是费利佩给大明加关税的事儿,申时行不赞同皇帝直接对等加60%的关税,而是提出了一个名叫关税配额的想法。

    关税配额,顾名思义,就是每年对泰西各国,根据关系和友善度进行关税配额。

    日后再有番夷冒犯天朝上国,就给它不断的缩减关税配额,一来,有时间去调整原材料供给,找到替代;二来,通过这段时间不断对其他国家施压,达到孤立敌人的目的。

    西班牙给大明上了30%的关税,大明对等报复30%足矣,缩减掉西班牙的份额,就可以配给给法兰西、英格兰、葡萄牙、甚至是各个总督府。

    这些国家、总督府不能白拿这个份额,就要表态,对西班牙加征关税、谴责费利佩二世倒行逆施、断绝港口租赁、断绝货物往来。

    这就是友善度的实际应用。

    哪怕是明面上的表态,也足够费利佩喝一壶了,因为国与国竞争,是不会清楚对方真正的用意,表态可以是假,也可以是真。

    西班牙是个大肥羊,分而食之,大家都能吃饱饱。

    加倍报复固然爽快,但关税配额,可以里挑外撅,加剧泰西各国、总督府和本土之间的矛盾。

    “果然没有起错的外号,申侍郎,果然是端水大师。”朱翊钧啧啧称奇,这申时行这一手离岸平衡,可谓是玩的出神入化,给大明的政策调整,带来了许多的灵活性。

    端水大师的身段,果然柔软。

    “就按他这个办法进行吧,加60%关税的圣旨,下章市舶司了吗?如果下章了就收回,执行新的命令,如果没有,就不必下章了。”朱翊钧下达了明确的命令。

    他食言了,收回了很难执行的圣命,一气之下,加了双倍,这种一看就是有些赌气的政令,多少有点儿戏了。

    真的执行下去,他朱翊钧岂不是要跟费利佩二世一起坐小孩那桌?

    完全不如申时行这关税配额歹毒,对于泰西诸国和各总督府而言,不想被大明牵着鼻子走,可以不到大明来做生意。

    “陛下圣旨还没有下章,要等到陛下见过诸番使者,做出最后决策后,才会下旨。”张居正明确回答了这个问题,对于突发事件,张居正当然要等一等。

    圣旨也是有限到时间的,在限到时间之前,皇帝、内阁可能会对政策进行修改,这限到时间,就是为了保持灵活。

    要是整天朝令夕改,是自己不尊重自己,政策的不确定性,会给基层执行的时候,带来巨大的困扰。

    在皇帝没有见完使者,没有最终确定命令之前,内阁仓促发旨,才是对皇权的不尊重。

    王崇古对这份奏疏高度认同,他带着一些怒气说道:“这也不是歹毒吧,也不能怪申时行,也就是我没在市舶司做过事,想不出这等法子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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