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睍看了看沉默的群臣,目光落在了白发苍苍的罗世昌身上。
“罗世昌,大敌当前,你可有良策,让我大夏免去这一场灾难?”
良策?
罗世昌颤颤巍巍,大着胆子说了出来。
“陛下,鞑靼狼子野心,我大夏国力孱弱,金人鼠目寸光只图自保。如今之计,别无他法,恐怕只有向宋人求助了!”
罗世昌的话,殿中所有大臣都是敞亮,谁都知道宋国是西夏唯一的救星,但没有人敢提出来,落下话柄。
别人不敢提出来,罗世昌却没有顾忌。要是他都不提,岂不是要逼皇帝向蒙古国投降?
相比较嗜杀成性、对西夏耿耿于怀的蒙古贵族们,温和的宋人似乎更合殿中大臣们的心意。
至于占了河西,众人其实并不是很在意。西夏已经等同亡国,又何必在乎残破不堪的河西。
退一步说,自身难保的西夏,能从蒙古大军手里夺回河西吗?
“陛下,宋人虽居心叵测,占了河西,但宋人善待我大夏百姓。若是真投了鞑靼,不但陛下难逃一劫,就是我残存的大夏士民,恐怕也会是灭顶之灾。到了那时,我大夏真要亡国灭种了!”
李仲谔也是愁眉苦脸,肃拜而道。
他和罗世昌都是温和派,知道进退。大夏即便是要降,也绝不会是蒙古帝国。
群臣一惊,面面相觑,都是无声,嵬名令公立刻走出列班,慷慨激昂,白须抖动。
“陛下,鞑靼是真小人,宋人是伪君子。我大夏将士宁可站着死,绝不向宋人奴颜婢膝!”
夏皇刚烈,让他去求宋人,等于刀子剜肉。何况宋人占了河西,已经让他颜面扫地。再去求宋人,情何以堪?
“真小人杀了我大夏百万士民,伪君子救了我大夏数十万士民,保全我大夏君臣。嵬名令公,你这狼心狗肺之徒,你是要我大夏残余的数十万百姓为你陪葬吗?”
李仲谔愤愤骂了出来。
嵬名令公对蒙古铁骑谈虎色变,对大宋却是鄙夷抨击,大概是因为他曾是铁木真手下败将,而宋人一贯孱弱而已。铁木真虽死,但蒙古铁骑依然骁勇善战,夏军难以抵抗。
这时候如此强硬,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?
“陛下、嵬名令公,鞑靼兵强马壮,非我大夏能敌。大夏只剩下这二三十万百姓,为大夏留点血脉吧!”
罗世昌也是苦声说道,满面愁容。
“陛下,千万不可听嵬名令公胡言乱语,大夏不能死人了!”
“陛下,鞑靼虎狼之国,不可轻信!你要为大夏的子民想想啊!”
群臣一片反对之声,嵬名令公面红耳赤,一时语塞。
吵杂声平息,群臣的目光,一起向御座上的李睍看去。
李睍脸色平静,高高在上,低头沉思。
满殿君臣,气氛压抑,没有人慷慨激昂。经历了一次亡国边缘的煎熬,所有人都清清楚楚。在绝对的实力面前,在残酷的现实面前,在西夏灭国在即的紧要关头,任何的豪言壮语,只能是拱火,沦为笑谈。
群臣不语,李睍不得已开口,打破了殿中的沉默。
“朕意已决,朕会亲自前往草原,向窝阔台负荆请罪。诸卿何去何从,听天由命吧。”
李睍的话,让满殿群臣都是错愕。短暂的沉寂,罗世昌震惊之余,颤颤巍巍走了出来。
“陛下,鞑靼虎狼之邦,对我大夏居心叵测,此事万万不可。陛下三思啊!”
前往蒙古国负荆请罪,这不是开玩笑吗?
一旦李睍被蒙古国扣为人质,要挟西夏举国投降,难道所有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