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医进来,查看了苏辰症状,连忙施针,稳住病情。

    片刻后,被扎着银针的帝王,在侍卫的怀里缓缓睁开眼睛,第一句话便在说:

    “……传太子……还有东宫一干人过来,丞相太尉也都过来,到朕的寝宫。”

    十多匹快马驰出皇城,带着皇帝的诏令飞奔各条街道,原本熄灭的灯火在一家家亮了起来,随后乘着马车朝皇宫汇集过去。

    皇帝病倒,然后发出召见太子和文武的诏令,这种事只有一个可能。

    五十二三的苏谌走在宫宇廊檐之间,心里说不出的复杂,他做了几十年的太子,心里多少有怨言,可父皇的名望,他永远追不上的。

    如今听到这道诏令,他心里发慌,一种空落落的感觉。

    母后在前年就走了,父皇再离去,他人生就只剩归途了。

    然而,他走进太宁宫的寝殿,这里是母后曾经居住的后殿,一进来便能看到一扇一丈多高的屏风,上面绘着一个英姿飒爽的江湖女子挥舞宝剑冲入战场的画幅。

    这是母后离世后,父皇让画师和雕刻师联手打造,永不会褪色和模糊的石雕屏风。

    一旁的床榻上,原本不显老的父亲,忽然间老的不像样子,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。

    苏谌领着几位大臣走近床边,他低声唤了句:“父皇,孩儿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来了?”

    床榻上,苏辰疲惫的睁开眼帘,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,以及面前红着眼眶,流下眼泪的太子。

    “谌儿,你恨父皇让你当了那么多年太子吗?”

    同样已老的苏谌摇了摇花白的头颅。

    “不会,孩儿永远是你的孩子,为人子便不怨父母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,还把荀太师那一套挂在嘴边。”

    苏辰虚弱的笑了几声,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,苏谌急忙坐到旁边为父皇抚胸顺气。

    好一阵,咳嗽停歇下来,苏辰缓和了一下,握住儿子的手。

    “……委屈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让你有一个好杀的父皇,很多地方都是杀出来的,手段强硬了这么多年,该让你施行怀柔了,西方那边的百姓,你要看紧一点。”

    苏辰抬了抬满是银发的头颅。

    “……朕老了,在世的时间所剩无几了,这大夏的江山,万千百姓就要交托你手上。还有定安城里的苏瑛,父皇亏欠她许多……她母亲还活着,你也要照顾好她。”

    苏辰紧紧握住儿子的手,眼中满是不舍:“你要做一个好皇帝,接下来的大夏就靠你了,武神罡气你若要学就好生学,不喜欢,就传给下一辈喜好武功的子嗣,别断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守在床前,苏辰絮絮叨叨的说着话,中途还昏睡了一会儿,等醒来已经是四更天了,外面的雪越来越大。

    就在响起嘹亮的鸡鸣一刻,昏睡之中的苏辰,忽然睁开眼睛虚弱的笑起来,脸上白须都在笑声里抖动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朕生外方,来此世,有父有母,有祖宗庇佑,斩荆劈棘,横扫寰宇,哈哈……做了一辈子皇帝……值当!值当!”

    浑浊的目光望着摇曳的帐顶,氤氲沉浮,恍惚间,看到了他还是孩童从床上跳起来,好奇的东张西望。

    看到,光着脚丫站在地图前,看着上面六国之名。

    被父亲追着满院的乱跑;被母亲救下,被兄长劝说……画面如梦幻泡影,一闪而过,又化作凉亭之中,抚琴的女子,后来成为了他的妻子,为他生儿育女,窈窕身影一点点的朝他走来,到了面前已是老态龙钟模样。

    苏辰望着穹顶,眼角止不住的落下泪珠。

    风雪呜咽的跑过外面的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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