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被所有人等待的房名辉呢?
他,当然没有进沿口码头。
嘉陵江在沿口镇地界,走出了一个U型,U字型的底部正对着沿口码头,而此时的房名辉,则在U字型的内底,隔着浩荡的嘉陵江,看着不远处的沿口码头鱼市。
三根香、两支蜡、一瓶酒从他的包里掏了出来,一同掏出来的,还有厚厚的三摞冥币——是美元样式的,但跟后世的精致冥币没法比,因为这是用手工做的模具印刷而成,冥币的颜色偏绿,但并不像美元那般。
而且颜色只有偏绿这一种。
房名辉将蜡烛点燃后,点香插下后,幽幽的道:
“我终究还是选择了信守承诺。”
冥币被点燃,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,一张张的冥币化为了飞灰,仿佛变成了真正的美元。
一抹古怪的笑从房名辉的嘴角浮现,仿佛在自语:
看,我是个讲究人。
冥币烧起来其实很慢,房名辉却有足够的耐心等着这些冥币烧完——终究是利用了一场,他有耐心为这些注定要被打靶的倒霉蛋,送上这厚厚的“礼物”。
但他的淡定、从容和耐心,却因为轻飘飘的一句话而消失的无影无踪:
“有……心……了!”
惊惧充斥着房名辉的脸庞,他艰难的回头,就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,正冷幽幽的看着他。
沈最!
看清了是沈最的刹那,房名辉的心,沉到了谷底。
沉默,窒息的沉默。
沈最并没有动,只是冷幽幽的看着房名辉,许久后,由他率先打破了沉默:
“没想到幕后的黑手竟然是你——老杨吃枪子的时候托我关照关照你,说你是个好部下,我刻意的放了你一马,没想到我跟他,都走眼了啊!”
沈最口中的老杨,就是房名辉以前的靠山——被张安平下令打了靶子的倒霉鬼。
这人也够“意思”,自知死路一条后,没要攀咬,揽下了所有的问题,沈最也顺势而为,没有对他的部下进行清算。
“沈、沈处长,我、我……”
房名辉其实挺善于说话的,但这时候却由不得自己而结巴。
沈最看着房名辉,目光中满是玩味。
房名辉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沈最,超能打的,他……三五个他,也没辙。
他尝试挣扎:“39万美元,悉数给您,放我一条生路。”
“钱,我不是不喜欢,但有的钱,烫手。”
沈最目露不屑:“更不用说这钱还沾着自己兄弟的血!”
房名辉最后的希望破灭了,他现在十分后悔自己的“穷讲究”,拿钱跑路就行了,为什么偏偏非要来送一程?
希望破灭以后,房名辉反而轻松了:
“我要是不来的话,是不是沈处长就拿我没招了?”
突然间轻松下来的语气让沈最心里一沉。
“房名辉,你知道你会害死多少兄弟?既然已经无路可走了,我建议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——我保证你你死的痛快些,死前也不受委屈!到时候我还能尝试保一保其他人!”
“都是自己的兄弟,既然无路可走,你就做个人、做点人事!”
“兄弟?”
房名辉大笑起来:“当我们是兄弟的话,就不会像扫垃圾一样把我们清扫出去了——我对党国没功劳吗?还不是因为我没了靠山,就像垃圾一样把我扫出去了!”
“现在跟我说兄弟?”
“笑话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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