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名洪儿,这纸被乡人称为“洪儿纸”。

    一转眼四十年过去了,他好不容易成了长安城的书商,却要在五旬高龄抛掉一切?

    “这位郎君。”姜澄没有按下手印,而是忽然问道:“伱可知鄙人得罪了谁?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“京兆府户曹、右相府女婿,元捴。他仗势欺人,常年盘剥鄙人,郎君若买下这书铺,亦可能遭他迫害,还请三思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姜澄的长须有些发抖,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摆着一旁的一匣钱币。若不多这句嘴,他或许已捧着它离开长安城这个是非之地了。

    “我确实没听说过哥奴还有这么一个女婿。”薛白在契书上用了印,将那一匣钱推了过去,“他没资格碰我的产业,可否让你的竹纸匠人留下替我做事?工钱好谈。”

    姜澄吃惊许久,脑中有许多想问的,末了,却是问道:“郎君想造竹纸?”

    “姜先生也有兴趣?”

    没等到姜澄回答,薛白却感到杜媗在他身后轻轻拉了拉,两人遂到一旁低语。

    杜媗低声道:“事涉工艺,你若要用人,当将他们买为家仆才妥当,由我来谈如何?”

    她平素看着温柔,做事却是有考量的。

    至于买为家仆,在当世大概相当于签个入职保密合同。

    薛白遂道:“由杜大东家安排便是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叫杜大东家,多难听。”

    杜媗难得撒娇,可见她心里还是更愿意薛白唤她“媗娘”的。

    ~~

    “郎君身上好像有媗娘的气味。”

    次日,薛白才醒来,听得青岚在榻边这般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她还凑近了嗅了嗅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薛白从容应道:“我昨日与她研究造纸了。”

    他今日要到颜家拜访,起得颇早。

    准备出门时,他却拿了一块松香墨块闻了闻,挂在身上。用墨香盖掉身上的脂粉香,以免被老师闻出来。

    穿过大街,进了颜宅,恰遇颜嫣正在庭院里打太极拳,一见他便哼了一声,停下动作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练了?打扰到你了?”

    “阿兄只教了我这几招,就不见人了。”颜嫣道,“我只会一刀切两半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,我教你练。”

    薛白说着,打算将手里的几个卷轴找地方放下。

    颜嫣反而先笑了起来,手一摊,道:“我要先看猴子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拿着。”

    忽然,颜真卿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一天到晚就知道猴子。”

    颜嫣吓了一跳,抱着卷轴转身就逃。

    薛白则进堂见过老师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中秋御宴,你又闹了好大一桩事啊。”颜真卿上下打量了薛白几眼,语气与往日有些不同,“你与虢国夫人既是清白的,以往怎不作解释?”

    这问题颇不好答,薛白想了想,应道:“并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。”

    颜真卿捧着茶杯饮了一口,淡淡道:“近来没惹麻烦?”

    “一直安分守己,若有麻烦,必会与老师通气。”

    “房公外放之前曾找过我。”颜真卿道:“当时他想见你一面。”

    薛白果然是没能完全瞒住颜真卿。

    房琯被贬确实与他有关,颜真卿没安排他们相见,显然是出于回护之心。否则只怕有更多人猜到他又在上蹿下跳。

    “学生确实是请了几位朋友出手帮一帮郑博士,房公被贬或与此事有关。”<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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