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人,管你是否诗名远播,才华横溢。

    薛白既知不可能,干脆直言道:“我为高兄引见几位朋友如何?比起科举入仕,有别的路更适合高兄走。”

    高适滞愣了片刻,眼神中有过各种情绪,末了,认认真真道:“我想再试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何必呢?”

    “我虽不才。二十解书剑,西游长安城。举头望君门,屈指取公卿。本以为位列公卿指日可待。一转眼,年已四十又四,这些年我隐居宋城,耕读自养,但还是……心有不甘。”

    “我懂高兄。”

    男儿学成文与武,志在家国天下,薛白太懂了,没有让高适再多说,遂道:“过两日,我要往杨国舅处投行卷,高兄可愿一道去?

    他完全没把握能助高适进士及第,但愿意陪他一试。

    高适闻言,与薛白对视了一眼,有些落寞的眼睛似乎渐渐有了亮光,那是进取的光。

    李嘉祐其实不需要薛白帮衬也能中进士。

    他出身于赵郡李氏东祖房,位列七姓十家,世言高华。家境优渥加上他天资聪颖,才名了。

    不出意外,天宝七载的春闱主考官是礼部尚书崔翘,而把持国政的李林甫显然也能决定最后的名单。这两位,李嘉祐早就投了行卷打点好了。

    之所以来拜会薛白,无非是因好友皇甫冉信中推崇,来结个善缘。

    因此,薛白与高适说话时,他就坐在旁边笑,偶尔说上几句风趣幽默之言。

    李嘉祐胆子很大,明知薛白、高适有些话不合时宜,也敢跟着谈论,而且什么人都敢骂,还就着《燕歌行》之诗,从圣人要让张守珪拜相一事,点评起圣人所用过的宰相。

    李嘉祐这人有见地,有才气,还讲义气,为人狂是狂了些,但大唐狂妄的人多了,这也不算是缺点。

    众人聊到后来,李嘉祐也是兴致高昂,抱拳说了一句“盼与薛郎能成为同年”,便将话题转到他最喜欢的乐曲之事上来。

    “先不说这些仕途钻营了,我听说薛郎正在排一出戏,何时可一赏啊?”

    薛白道:“算时间,也许春闱之后,曲江宴上能见到?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。”李嘉祐道:“到时你我三人金榜题名,曲苑观戏,人生两大喜事。哦,高三十五与董先生久别重逢,你我一见如故,又是一大喜事。”

    名门子弟笑得开怀灿烂,高适有些无所适从,遂沉默了下来。

    李嘉祐是热心的,接着便向薛白举荐董庭兰。

    “既然薛郎在排戏,不知可需要乐师?董先生擅琴、筚槃、胡笳,技艺名动长安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薛白很给面子,当即介绍了他要排演的戏曲,还清唱了两句。”

    董庭兰本不屑于薛白的戏曲,此时一听那白嗓便皱了眉,然而渐渐地,他脸色也是变了。

    “薛郎此处可有琴?老夫弹一曲与薛郎探讨如何?

    “好,董先生这边请。”

    三人移步,走了一段路之后,远远听到了曲乐之声,其中掺杂着鼓声。

    董庭兰眼中终于浮起震惊之色。

    他不由后悔起来,来之前话说得实在太满了,诸如“老夫无意进取,唯愿云游天下,何必请小儿举荐”云云。

    此时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,他遂瞥向李嘉祐,对方正在看他,捉狭地笑了笑;再看高三十五,为人就好得多,只是拍了拍董庭兰的小臂,以示激励。

    今日来访的三人中,高适最希望得到薛白的帮助,但薛白能帮他的反而最少;董庭兰恰恰相反,来时就没指望薛白的援手,但其实薛白能给他的帮助最多。

    世情有时便是如此难遂人愿。
<-->>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