吓得。

    “怕吗?”

    “怕。”杜妗道,“但我喜欢。”

    她把手伸进薛白怀里,低声道:“你看,我手心都湿了,但伱居然在这么高的地方,还像块石头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我前几日常来这里坐着想事情。”薛白道,“我给这里起了名字,叫‘思过崖’。”

    “想什么事?”杜妗道,“以往每一次,我都知道你要做什么,但唯独这次,我不知你为何来华山。”

    薛白没有回答,默默看着山川,眼神坚决。

    杜妗道:“李隆基要封禅西岳,说是‘兆庶皆安、边疆宁静’,那么,南诏若叛,他也必定不会承认了。你来,是想阻止他封禅吗?”

    薛白依旧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杜妗道:“还有九个月,阻止得了,你不该亲自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让他来。”薛白道:“我们在此杀了他。”

    杜妗一愣,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悬崖边,顿觉脚软,浑身无力。

    她极少有如此心虚的时候,吓得没了力气,也就没了底气与勇气。

    “只怕……不行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不行?”

    “我们何必弑君?”杜妗道:“我们的敌人是东宫,李隆基活着,我们才有更多时间易储。”

    “安禄山要叛、南诏要叛,到了岌岌可危之地步,昏君犹不肯醒悟……我喊不醒这个装睡的人,杀他,是阻止变乱最后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薛白看向天地山川的眼神很坚决。

    他知道弑君很难,但这两年的经历让他确信,李隆基不死,那安史之乱注定没有办法避免。

    事实上,他心里隐隐觉得,哪怕换一个皇帝也未必能阻止得了安史之乱。但至少,不会像李隆基那样骄固、自私,信任安禄山到不可动摇的地步。

    若说大唐是一辆马车,正被带着撞向悬崖,李隆基是一匹领头的疯马。当怎么拖都拖不住这辆马车时,薛白已决意,不论如何,先斩了这匹疯马。

    当世,却还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心情,这次连杜妗都感到这计划太过疯狂。

    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劝阻薛白,而是环抱着他,吻了上去。

    临着万丈深渊,两人就这样吻了很久。

    末了,杜妗低声道:“我也想像你一样疯,可这次做不成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薛白道:“至少试试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觉得局势还没到一定要弑君的地步。”

    “信我就够了。”薛白笑了笑,道:“圣人不死,大盗不止。”

    ~~

    次日清晨,杜妗早早便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昨夜睡的床榻于她而言,实在是太硬了,加之心中藏着担忧,实在难以入眠。

    转头看去,薛白还在沉睡,仰面躺着,眉宇英气十足。

    她感到浑身酸疼得厉害,于是心想,也只有自己才肯为了薛白而答应一起弑君了,因男色所惑做的决定,只怕是办不成的……大不了一起死罢了。

    但等到薛白醒来,那一双眼里透露出的竟还是笃定。

    “即使对心腹,我们也只说,南诏必叛,边境不宁,故而得尽快阻止圣人封禅西岳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找一个擅于修桥的工匠来,再派人趁夜拆毁上方桥。等陵台丞到,让我们的工匠接近他,替他解围。”

    “此事容易办。”杜妗问道:“你打算在祭天台动手脚?”

    “不错,但还得等首阳山李遐周的消息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九个月,细节你我商议无妨。但若是……若是真成了,怎么办?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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