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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金陵。

    过得江东桥,自江东门入了外城,车下随行的禁军便四下眺望。李惟俭与禁军朝夕相处,如今也算熟稔了,因是便冲着那禁军道:“耿通,瞧什么呢?”

    那耿通嘿然道:“大人,都说金陵十里秦淮最是繁华,听说就在这左近……”

    李惟俭乐了,道:“还远着呢,我家老宅便在莫愁湖畔,莫愁湖就连着秦淮河。”

    后头另一禁军快行两步,上来照着耿通后脑勺就是一巴掌:“你小子那是想看秦淮河吗?在扬州时就盯着小秦淮上的画舫不放,我都懒得揭穿你!”

    李惟俭便道:“弟兄们随着本官辛苦一遭,到了这金陵须得好生高乐一番。海宁!”

    吴海宁应声而来:“老爷吩咐。”

    李惟俭吩咐道:“支一千两银子,带着禁军弟兄们好生耍顽……嗯,不过那画舫就甭去了,去了一千两怕是不够用。”

    四周哄笑声一片,随即有军官带头嚷道:“谢李郎中赏!”

    李惟俭回转身形,冲着身边儿四十许的男子道:“信二哥去年喜得麟儿,小弟准备了贺礼,待会子信二哥可莫忘了拿回去。”

    此人乃是李守中二子李信明,四十出头,被李守中拘着不让下场,如今在甘露书院教书。

    李信明收回艳羡目光,看着李惟俭道:“四弟太过客气了,我这又不是头一回——”

    “咱们兄弟就莫要见外了,听晴雯说,大伯、伯母近来身子还算爽利?”

    李信明颔首道:“父亲上了年岁,就是秋冬换季时难。如今眼看入夏,身子又将养了过来……前些时日骂大哥可是中气十足啊。”

    李惟俭顿时大笑不已。崇大哥可谓是老树发新芽啊,谁能想到性子好似大伯一般的崇大哥会跟秦淮河上的妓家斩不断、理还乱?为了个妓家,宁愿挨了大伯一通板子不说,还闹腾着要休妻。

    果然理学这玩意不是人学的,存天理、灭人欲,极度压抑自身欲往,就好似弹簧一般,素日里愈压抑,反弹起来就愈疯狂!

    崇大哥便是明证啊,错非大伯母从旁转圜,只怕为了个女子,奔五十的崇大哥都能撇家舍业。

    过得江东门,车行转入小径,沿着莫愁湖东岸一路蜿蜒前行。此时正是五月中,莫愁湖岸边绿柳成荫、游人如织,湖上碧荷团团,画舫徜徉,隐隐有女妓弹唱声飘来。

    六朝粉黛,这金陵城里好似始终飘荡着脂粉气息一般。

    转过一处庵堂,一处园子跃然眼前。守在门前的门子见得车架,紧忙打发人入内禀报。

    到得门前,李惟俭与李信明下得车来,仆役便笑着迎将上来:“二爷,四爷!”

    李惟俭笑吟吟瞥了那老仆一眼,说道:“老罗,愈发富态了啊?”

    那老罗眯着眼躬身道:“托四爷的福,小的吃得好、睡得香,可不就发福了?二爷、四爷快请,老爷、太太、两位姑娘都等着呢?”

    “纹姐儿、绮姐儿也来了?”

    李信明也道:“母亲一早儿就翘首以盼,四弟莫耽搁了,先见过母亲再说。”

    几人说着话,进得宅院里,转过内仪门,迎面便见莺莺燕燕簇着一四十余夫人等在门后。正是大伯李守中的继夫人梁氏!

    二哥李信明赶忙上前规规矩矩见礼:“母亲。”

    李惟俭心下腹诽,二人年岁相差不大,换了是李惟俭一准儿叫不出口。奈何此时礼法如此,二哥好似也习惯了。

    那梁氏只略略颔首,一双杏眼直直盯着李惟俭。李惟俭面上带着笑意,快步上前一揖到地:“侄儿李惟俭,见过大伯母!”

    梁氏红了眼圈儿,上前搀了李惟俭,颤声道:“好,好,俭哥儿出息了!”<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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