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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过眼烟花,如花似锦。

    姹紫嫣红的花簇从遥远天际绽开,把流动的璀璨花穗投向人间。

    他的人藏在明明灭灭的花火中,或明或暗,光影纷叠,看不清楚神情。

    只看得清眼前绢帕。

    那张绢帕是浅浅的月白,以银线勾勒的纹样仔细一看,原是只威风凛凛的雄鹰。而他握着绢帕的手骨节分明,修长干净,一点都不似方才握刀时的杀气腾腾。

    陆曈没接他的帕子。

    迟迟未等到她回应,裴云暎侧头,看了她一眼,将帕子往陆曈手里一塞。

    “拿着吧,陆大夫,我没兴趣骗你。”

    陆曈低头。

    手指的伤口触到柔软布帛,鲜血混着泥土的脏污立刻弄脏了整张帕子。那只展翅翱翔的雄鹰被揉成一团,即刻变得狼狈而皱巴巴,看起来有几分可怜。

    光影朦胧的夜里,裴云暎半跪下身,捡起被摔得满地都是的、那些瓷罐的碎片。

    “你做什么?”陆曈目露警惕。

    “陆大夫,”他提醒,“你现在的眼神,仿佛刚刚想杀人灭口的人是我。”

    陆曈一时语塞。

    碎瓷片被裴云暎一片片捡起收好放在一边,他又伸手去捡地上的黄泥。黄泥撒得到处都是,混在一起,分不清哪罐是哪罐。

    他捡了几下,神色渐渐沉默下来,过了一会儿,道:“抱歉。”

    陆曈没说话。

    她不能光明正大设灵堂牌位以免泄露端倪,只能千里迢迢将这些坟土江水带回医馆供奉。没有牌位、没有坟冢、以白衣观音像为由,日日供奉香油烛火,逢年过节祭奠。

    这是她能做的全部。

    只是如今,所有一切碎成一地,化为乌有。

    身侧传来年轻人的声音:“如果你需要,我帮你再寻。”

    再寻?

    他说得如此平静如此自然,陆曈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年轻人仍半跪在地,衣袍拂过地面的泥水时沾染上一些污渍,他没在意。那张英俊侧脸被窗外焰火映着,模糊而柔和,低头捡拾碎泥时,长睫微微垂下,神情格外认真。

    他像刀,一柄强大又美丽的刀,但在某些时刻,会让人忽略掉那种锋锐,为那一刻银刀流转的光华所惑。

    陆曈敛眸,不动声色地藏好袖中毒粉,问:“殿帅到底想做什么?”

    她不明白裴云暎这突如其来的友善,时间太短,她也无法弄清那声“抱歉”里,究竟几分假意几分真心。

    她不明白眼前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。

    裴云暎捡拾起最后一块黄土,把黄土放进尚没完全摔碎的一小片白瓷中,才站起身。

    灯芯不知风波,仍静静燃烧。他看向陆曈,语气平常透着几分不经意:“陆家的事,我当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陆曈心中一动。

    他这是……不追究的意思?

    陆曈盯着他:“我以为殿帅今夜是来兴师问罪。”

    明明有备而来,陆曈看得很清楚,在他拿着那张写着名字的名册质问她时,周身散发的冰冷与寒意不是错觉。

    他简直是来抓她归案的捕快。

    裴云暎笑了笑,伸手将桌前的花窗推开,烟花斑斓的光影更大了,把小屋也照得流光溢彩。

    他看着遥远天际的焰火华彩,道:“本来是要的,但今夜不是除夕吗?”

    陆曈一怔。

    “除夕夜抓人……”他转过头,笑吟吟盯着陆曈:“我也不是那么不讲人情。”

    陆曈望着他,尝试辨别他这话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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