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翠愣住,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沈青鸾又道:“我手抄一本日后再还给他,权当借阅便是。”

    说做就做,她立刻坐到书案前铺开宣纸,全神投入其中。

    至于什么猎鹿,什么掏心肺,早就被她抛诸脑后,连影儿也没了。

    沈青鸾这一抄,就是一天一夜。

    期间数次有人入内想找她,俱都被她不耐地赶走。

    几次下来,珠珠索性捡了根棍子守在院子门口,谁都不许入内一步。

    奋笔疾书一夜,直至第二日日头初升,挂到院子里栽着的柿子树梢头,沈青鸾才堪堪停下手中的笔。

    满意地举着自己写下的纸张,迎着日头欣赏。

    她是沈家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后生,一手好字刚劲深遒,有着力透千钧之势。

    都说字如其人,若只看她的字,绝对想不出一个女子会有这样的力道和心胸。

    正沉醉着,院门口忽然吵嚷起来。

    沈青鸾在深思之中被打扰,不耐地蹙眉。

    然听到门口夹杂着君远那个小畜生纠缠的声音,飞快地动手将桌上的孤本放到盒子里头,亲自捧着塞到床上最里面的角落中。

    上次她狠狠教训了君远,可这九岁的孩子正是狗都嫌的时候,更不用说君远本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小霸王。

    若叫他再次毁了她的书,那真真要气得她再死一回!

    藏好了书,沈青鸾才抱袖而出。

    君远一见她就哭丧着脸:“沈青鸾,你为何要拒绝替我母亲画像!不就是我得罪了你吗?我向你道歉。对不起行了吧,你把我母亲的画像画出来!”

    他语气理直气壮,带着没被毒打过的傲气天真。

    沈青鸾熬了一宿都不曾觉得疲惫,可这会听他理所当然的话,竟是从心底深处生出一丝厌烦。

    “是谁让你来求我的。”

    君远全然没有察言观色的意识,听沈青鸾这么说还以为她松口了。

    挣开珠珠的手冲到沈青鸾面前眼巴巴道:“是姨母说的。”

    他乖觉的时候,脸上涌动着孺慕和敬仰,“姨母说,世上若有人能将母亲的画像重新画出来,唯有您一人。”

    沈青鸾定定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曾经,她是真的想栽培他,引导他走上正图。

    只可惜,他虽没有君倩的恶毒和小心眼,可姐弟两的愚蠢自私,却是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君远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发冷,正想再说几句话感谢她,就听沈青鸾颔首道:

    “既然你母亲的画像对你那么重要,我若拒绝,就太不近人情了。不过,我之前也说过,我没见过你母亲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,姨母说了,她与母亲长得足足有七八分像,您照着她画就可以了!”

    沈青鸾等的就是这句话,目光微微闪烁:“也好,那就让你姨母过来吧。

    先说清楚,画肖像一事讲究一气呵成,我愿意提笔,然只有这么一次。若是你姨母出了什么篓子,就别再来纠缠我。”

    君远喜出望外,“不会的不会的,姨母真心挂念我母亲,不会出什么问题的!”

    他压根没注意,沈青鸾不再纠正他对杜绵绵“姨母”的称呼。

    或许他即便注意到,也只会为沈青鸾真心接纳杜绵绵而感到高兴,并不知道将小妾视作长辈有什么不妥。

    沈青鸾看着他的眼神,些微透出怜悯,却没像往日那般苦口婆心多言,冷然道:“让你姨母来我院子里吧。”

    君远忙不迭地跑了出去。

    翠翠忿忿地冲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,“没教养的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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