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是要去将君倩好生哄一阵,可今日,他只让报信的人退下,仍旧独自坐在书房。

    仅仅两天,他印象中的宅院,似乎变了模样。

    他以为天真知礼的女儿,其实刻薄小气。他以为端庄仁慈的祖母,其实贪婪虚荣。

    反倒是他一直防范着的妻子,才是始终为他、为侯府打算的人。

    难道以往,他都错了?

    房门忽然敲响。

    听声音,敲门的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南春。

    君鸿白就算再不想见,也不得不起身。

    陆氏回了房,原还庆幸君鸿白没有追究,可回头深思,却背后出了一身白毛汗。

    君鸿白不愿追究,何尝不是意味着,他不愿听自己的解释。

    在他心里,已经替自己判了死刑,对于她的理由她的苦衷,他通通都不在乎。

    想清楚这一点,陆氏哪还坐得住,披星戴月地赶了过来。

    君鸿白神色冷淡,陆氏也不敢拿以往的架子,将一沓账本放到君鸿白面前。

    “祖母用文娘的嫁妆,这件事的确不体面,我也不是要为自己辩驳什么,只你姓君,君家的家事,你也该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君鸿白阻拦的手就这么收了回来,转而伸到账本上面。

    陆氏心中一定,细细致致地说了起来:

    “你应当记得,杜文娘嫁进来,正是你祖父被削爵的时候。彼时君家虽然没了爵位,可你祖父还在,君家还有人脉。

    文娘嫁进来,你祖父感激她雪中送炭的情谊对她格外栽培。她借着君家的势,手上的嫁妆起码翻了三倍不止。”

    “这事文娘与我说过。”

    君鸿白声音黯淡。

    那是他和杜文娘最快乐的时光。

    “之后你祖父死了,在京城侯爵勋贵眼里,君家已是彻底起复无望,多少往日的仇家寻上来。我想着你要念书科考,便没跟你说。

    只偷偷找了杜文娘,请求她挪一些嫁妆出来打点,好歹让你考中进士,到时候君家东山再起,定然十倍百倍地补偿她。

    可她,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。”

    陆氏脸上的每一条皱纹,都写着那段风雨漂泊都岁月。

    君鸿白顿时愧疚了,“孙儿无能,平白让祖母担惊受怕了。”

    陆氏捏着他的手,叹道:

    “我们内宅妇人,吃些苦也无妨,只盼着君家的男丁出人头地,好在杜文娘不肯出面打点,你也还是考上了,可到了指派官职的时候,老侯爷在朝堂的人脉早就四散不见。

    若是无人提携,那漫京城得不到官职的进士多的是,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孙儿大好年华地蹉跎吗!”

    陆氏声音激烈,眼底也依稀带上水花,“我又去求文娘,料想着之前她不肯掏钱,或许是担心花出去的银子血本无归的缘故。

    这次你已经高中,她是你娘子,你待她又素来贴心喜爱,她应当同意才是。可这回,她还是不同意。”

    君鸿白抿唇,被陆氏握着的双手,缓缓握紧了拳。

    怎么可能,文娘怎么会这么对他。

    “大抵有什么误会。”

    陆氏并未反驳,只接着道:“她不管你,祖母如何能不管你。所以我从陆家借了些银子,还立下了十倍利息的字据。”

    说着陆氏声音带了哽咽:“我知道陆家趁火打劫不厚道,可我,我是没办法了呀!

    文娘有两个孩子,有娘家的妹子可以依靠,我呢,我只有你这一个孙子!这世上我可以对不起任何人,唯独不能对不起你,鸿白,你明白祖母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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