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:“别别别,我怕晚上做噩梦。”
傍晚,红薯终于搬完了,窖口盖了块厚木板,上面压着块大石头。傻柱拍了拍手上的灰:“这样就冻不着了,想吃的时候随时挖。”三大爷在账本上记下:“红薯三百斤,成本十五块(种子钱),能吃五个月,日均一毛,划算。”他忽然想起什么,往屋里跑:“得把晒红薯干的竹匾收进来,晚上要下霜。”
槐花坐在灯下,给白天的画上色。红薯窖的木板涂成深褐色,石头是青灰色,傻柱的蓝布褂子被汗水浸得发深,袖口的破洞用淡青色标了出来,旁边写着“补菊花”。窗外的菊花开得正艳,黄的像蜜,紫的像霞,白的像雪,她忽然觉得,这秋天的颜色,比颜料盒里的还丰富。
傻柱在院里劈柴,斧头落下的声音“咚咚”响,把夜色都劈开了道缝。张奶奶在缝补傻柱的棉袄,针脚密密的,青布条在她手里转着圈,很快就变成了片小小的菊花。“明天该种麦子了,”她对旁边整理画具的槐花说,“你傻柱叔和三大爷肯定要去地里忙活,你去不去画画?”槐花点头:“去,我要画他们撒麦种的样子。”
许大茂把相机里的红薯窖照片导出来,在电视上翻看着:傻柱搬红薯的背影、三大爷量窖深的认真、孩子们藏红薯的调皮……最后停在槐花的画夹上:“这画得太有生活气息了,连红薯上的泥土都画出来了。”槐花凑过去看,忽然指着照片角落:“你看这只瓢虫,是不是落在我画夹上了?”果然,红色的小瓢虫趴在画纸边缘,像个小小的惊叹号。
夜里,起了霜,窗玻璃上结了层薄薄的冰花,六瓣的,像朵朵小雪花。槐花趴在窗边,看见傻柱披着棉袄去检查红薯窖,他把木板又压实了些,嘴里念叨着:“别冻着,明年还指望你们填肚子呢。”月光洒在他身上,像给披了件银衫。
三大爷的算盘响了半宿,最后在账本上记下:“红薯窖修缮(零成本),人工(不算钱),预计收益:三百斤红薯(价值三十块),净利润十五块。”他把账本合上,对着窗外的霜花笑,觉得这账算得心里踏实。
第二天一早,天刚亮,种麦子的队伍就出发了。傻柱扛着犁,三大爷背着麦种,张奶奶给他们包了红薯饼当干粮,许大茂举着相机跑在最前面,喊着“家人们看秋耕现场”。槐花背着画夹跟在后面,心里盘算着,要把麦种撒在土里的样子画下来,像撒了把星星。
路过菊花丛时,她回头看了眼,晨霜落在花瓣上,像撒了层碎银。那朵最大的紫菊上,停着只蜜蜂,大概是最后采蜜的蜂了,翅膀上沾着霜,却还在努力地扇动。
她忽然想起昨夜傻柱检查红薯窖的背影,觉得这秋天的日子,就像这蜜蜂,看着不起眼,却在暗地里攒着劲,把所有的甜,都藏进冬天的储备里。
只是她没注意,画夹上的那只瓢虫,不知什么时候,已经爬到了“补菊花”的标记旁,红得像点在纸上的朱砂。
霜降过后,日头就懒了,要到辰时才肯慢悠悠地爬过东边的山梁。院里的向日葵杆早被砍了,光秃秃的杆茬戳在土里,像排沉默的哨兵。槐花踩着薄霜往羊圈走,草叶上的白霜沾在鞋面上,化成细小的水珠,凉丝丝的。
阿白正在舔舐雨生的毛,雨生头上的角又长了些,尖尖的像两枚月牙。小绒和润苗挤在草堆里,见槐花来,“咩咩”地凑过来,鼻子蹭着她的裤腿,带起些干草屑。“饿了吧?”槐花从墙角拎起玉米袋,金黄的玉米粒落在食槽里,发出“哗啦啦”的脆响,像串流动的阳光。
三大爷背着手踱过来,棉帽的系带在下巴底下打了个结,帽檐上还沾着点霜。“我算过,天凉了,得给它们加口粮,”他数着玉米粒往食槽里添,“每天多喂二两,四只羊就是八两,一个月二斤四两,成本一块二,换它们不掉膘,划算。”他忽然发现小绒的耳朵上沾着片枯叶,伸手摘下来,“这丫头片子,总爱往草堆里钻。”
傻柱扛着捆稻草从西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