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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入伏的日头像团火,烤得院中的青石板发烫。槐花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榻上,画夹支在膝头,正对着刚摘下的莲蓬勾线。翠绿的莲蓬上,莲子鼓得饱满,顶端的花瓣还带着点嫩黄,像群穿着绿裙的小姑娘,怯生生地躲在叶影里。

    “傻柱在修水井的轱辘呢,”张奶奶端着个粗瓷碗从厨房出来,碗里盛着冰镇的绿豆汤,冰糖在碗底沉着,像块碎玉,“你去看看,别让他又贪凉往井里跳,去年就差点崴了脚。”槐花应着,指尖在画纸上轻轻一抹,给莲蓬的蒂部添了点赭石色,忽然想起去年傻柱为了捞掉下去的水桶,真的光脚跳进井里,上来时浑身淌着水,像条刚从河里捞出来的泥鳅。

    井台边,傻柱正用机油擦轱辘上的铁链,黑色的机油沾在他手上,像戴了副薄手套。“这链得擦透了,”他边擦边念叨,“三大爷说缺了油,拉动时能多费二成力气。”槐花蹲在旁边看,铁链上的锈迹被他擦得发亮,阳光照在上面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“你看这链环,”他指着其中一个说,“去年断过,我用铁丝接的,今年得换个新的,免得出事。”

    三大爷背着手站在菜畦边,手里捏着把小剪刀,正给黄瓜藤打杈。“我算过,每株留三个杈最合适,多了耗养分,结的瓜条细。”他剪下根多余的藤蔓,往竹筐里一扔,“这嫩藤能喂羊,阿白最近奶少,得给它补补。”小绒不知什么时候从羊圈钻了出来,蹭着三大爷的裤腿,嘴里“咩咩”地叫,像是在讨食。

    许大茂举着相机在葡萄架下转来转去,镜头对着垂下来的葡萄拍特写:“家人们看这青葡萄!挂在藤上像串绿玛瑙,再过半个月就能变紫,保准甜掉牙!”他忽然把镜头转向槐花的画夹,“快看槐花画的莲蓬,连莲子上的小坑都画出来了,比我拍的还清楚!”

    小宝和弟弟举着竹竿在院里扑蜻蜓,竹竿顶端绑着个网兜,网兜里已经罩住了两只红蜻蜓,翅膀在网眼里扑腾,像撒了把碎金。“姐,你看这蜻蜓多大!”小宝举着网兜跑过来,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,滴在槐花的画纸上,洇出个小小的圆斑,“王爷爷说蜻蜓是益虫,吃蚊子,咱得放了它们不?”弟弟趴在竹榻边看画,忽然指着莲蓬说:“这莲子能吃吗?我看见三大爷昨天煮了一锅,香得很。”

    傻柱擦完铁链,直起身捶了捶腰,铁轱辘在他身后转了半圈,铁链“哗啦”响,像串没系牢的铃铛。“下午去河里摸藕,”他对槐花说,“东沟的荷塘该出新藕了,三大爷说今年的藕长得比去年粗,能炖满满一锅。”槐花抬头时,正看见他脖颈上的汗珠滚进衣领,蓝布褂子的前襟已经湿透,贴在身上,能看出肋骨的轮廓,像幅刚用墨笔勾勒完的画。

    张奶奶把绿豆汤倒进白瓷碗里,往每个碗里放了颗蜜枣:“快喝,解解暑,这蜜枣是前几天集上买的,甜得很。”傻柱接过碗,仰头“咕咚咕咚”喝了大半,嘴角沾着点绿豆渣,他用手背一抹,却蹭得满脸都是绿,引得小宝他们直笑。三大爷喝着汤,忽然指着院角的向日葵:“这花盘该套纸壳了,防鸟啄,我算过,套了纸壳的花盘能多收半斤籽。”

    槐花翻开画夹新的一页,把傻柱修轱辘的样子画下来。他蹲在井台边,手里拿着块抹布,铁链在他腿边搭着,像条黑色的蛇,脚边的机油瓶倒了,黑色的液体在地上漫开,像朵没开好的墨花。许大茂举着相机凑过来看,指着画里的小绒说:“这小羊画得真机灵,眼睛瞪得溜圆,跟真的一样!”

    晌午的日头最毒,葡萄叶都被晒得打了蔫。傻柱扛着锄头去村西头的玉米地,说是要给玉米培土,免得被风吹倒。三大爷背着水壶跟在后面,边走边数玉米的行数:“这地种了三十行玉米,每行四十二株,我算过,秋收时能收九百斤,够吃大半年。”槐花要跟着去,被张奶奶拉住:“日头太毒,你皮肤嫩,别晒脱皮了,在家画院里的石榴花吧,今早开了好几朵,红得像火。”

    石榴花确实红得惹眼,单瓣的花朵张着嘴,像只只小喇叭,花瓣上的露珠被晒得发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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