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。”他拍着麻袋笑,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麦糠,“我就说今年是个好年成,没算错吧?”傻柱把最后一袋麦扛到车上,肩膀压得微微下沉,却笑得比谁都欢。
夜里的打谷场还留着麦香,槐花坐在灯下,给白天的画上色。麦穗的金黄用了赭石和藤黄调和,傻柱扬场的身影涂得格外浓,像块浸了阳光的石头。傻柱在院里晒麦秸,麦秸的清香混着晚风,飘进窗来,像支温柔的歌。
三大爷的算盘响了半宿,最后在账本上记下:“割麦零成本,凉面面粉(两块),今日收入三千斤麦(价值三百块),净利润二百九十八块,划算。”他把账本合上,对着窗外的月亮笑,觉得这账算得心里透亮——毕竟,汗水换来的收成,比啥都实在。
张奶奶在灯下缝补傻柱的镰刀套,磨破的地方用厚布补了层,针脚密密的,像片小小的铠甲。“明天该种玉米了,”她对旁边研墨的槐花说,“傻柱说夏玉米长得快,霜降前就能收。”槐花点点头,目光落在画夹上的麦穗,忽然觉得,这芒种的日子就像这麦粒,看着饱满,却藏着脱壳的疼,像傻柱割麦时磨破的手,像三大爷数穗子时的较真,像张奶奶凉面里多放的那勺麻酱,藏着不声不响的疼惜。
许大茂把白天拍的照片导出来,在电视上翻看着:傻柱割麦的侧影、三大爷拾穗的认真、打谷场的金黄……最后停在槐花的画纸上:“这扬场的画面太有力量了!麦粒在空中飞的样子,像在跳舞,这才是丰收该有的样子!”
第二天一早,天刚亮,傻柱就扛着锄头去翻地,准备种玉米。地被晒得硬邦邦的,锄头下去“当”地一声,震得他虎口发麻。槐花扛着画夹跟在后面,说想画翻地的样子。张奶奶往她兜里塞了个煮鸡蛋:“揣着路上吃,太阳毒,别中暑。”
傻柱见她过来,赶紧往旁边挪了挪,给她腾出片阴凉:“地硬,别靠近,小心锄头碰着。”他的手心缠着布条,是昨天割麦时被镰刀磨破的,却依旧握得很紧,锄头落下的力道丝毫没减。
槐花坐在树荫下,看着他翻地的背影,忽然觉得,这日子就像这翻起的土地,看着粗糙,却藏着能扎根的劲,像傻柱手里的锄头,像三大爷算不完的账,像张奶奶缝补的针脚,一深一浅,都刻着生活的印子。她翻开画夹新的一页,笔尖在纸上轻轻划——这页该画些什么呢?或许是傻柱握锄的手,或许是刚撒下的玉米种,或许是风里飘着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盼头。
傻柱忽然回头,看见她在画画,便咧开嘴笑,阳光落在他脸上,把麦秸的碎末都照得发亮。槐花举起画夹,对着他按下了想象中的快门——这张画,她要画得亮些,再亮些,让这丰收的暖,在纸上多待一会儿,等玉米长高时,一起拔节。
(接上
槐花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,望着傻柱咧嘴笑的模样,忽然觉得阳光都变得黏糊糊的,像熬稠了的麦芽糖。她赶紧低下头,笔尖在纸上匆匆勾勒出他扬起的嘴角,墨色在生宣上晕开一点,像颗没长圆的麻子,倒比精心画的轮廓更鲜活。
“傻笑啥呢?”她小声嘀咕,却没发现自己的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。画夹里的麦浪还在泛黄,新的纸页上,傻柱握锄的手已经有了雏形——指节突出,缠着的布条被汗水浸得发深,锄头的木柄上还画了道歪歪扭扭的裂痕,那是早上他跟石头较劲时磕的。
“槐花!”傻柱忽然喊了一声,锄头往地上一拄,“你看这土!”他弯腰抓起一把泥,褐色的土块在掌心碎成粉末,“晒透了,种玉米正好!”风卷着他的话音飘过来,带着股土腥味,槐花闻着竟觉得亲切。
她赶紧把画夹往怀里拢了拢,怕风刮乱了纸页,起身往他那边挪了两步。离得近了,才看见他脖颈上的汗珠滚得正欢,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玻璃珠子,砸在地上的土坷垃里,洇出个小小的深色圆点。
“三大爷说,玉米种得拌点农药,防地下虫,”傻柱从兜里掏出个纸包,里面是棕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