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小满举着手机拍这场景,直播间里有人刷:“这才是真正的非遗,不是摆着看的,是活着的。”有人问能不能来学榨油,有人说要订一套老榨具当收藏,还有个海外的网友留言:“我爷爷也是榨油的,看到这场景想家了。”

    胡德山看着屏幕,忽然对胡小满说:“明年开春,咱办个榨油节吧,请老李头、老木匠都来,让乡亲们看看,油是咋从菜籽变成香的。”胡小满笑着点头:“再请超市的人来,让他们也尝尝刚榨的热乎油。”

    老榨机旁的新榨具渐渐有了雏形,枣木的清香混着菜籽油的香,漫过青石板,漫过老街,像条看不见的线,一头拴着过去,一头牵着将来。胡德山每天推开门,都能看见老木匠在刨木,新机器在运转,乡亲们在忙碌,心里就踏实得很。

    这天夜里,胡德山做了个梦。梦见父亲站在新榨具旁,笑着说:“好,好,这油香,能传下去了。”他想伸手去拉,却醒了,窗外的月光正照在老榨机上,油星子在石缝里闪,像无数个没说尽的故事,在时光里慢慢酿着。

    油坊的铜铃又响了,是胡小满早起开门。新的一天开始了,新机器的嗡鸣将再次响起,老木匠的刨子还会沙沙作响,而那本泛黄的笔记,又将添上新的字迹,记着今天的出油量、天气,还有那股子缠在新旧之间的、较劲的香。

    胡小满把榨油节的海报贴在了油坊门口,红纸上的毛笔字是请老街的教书先生写的,“古法新韵,油香传承”八个字透着股精气神。路过的张婶指着海报笑:“小满,你们这是要把油坊开成戏台子?”胡小满挠挠头:“就是想让大家热闹热闹,看看咱这油是咋来的。”

    胡德山蹲在老榨机旁,给新做的枣木榨具上桐油。桐油是自己熬的,带着点涩味,刷在木头上,慢慢渗进去,像给木头喂了口老汤。“老木匠说,这油得刷三遍,”他对蹲在旁边的胡小满说,“第一遍打底,第二遍渗骨,第三遍封魂,这样木头才能经得住百年的捶打。”

    胡小满手里拿着手机,正在跟电视台的人确认流程:“他们说要搭个临时舞台,让您和老李头、老木匠上台讲讲。”胡德山手里的刷子顿了顿:“讲啥?我嘴笨,说不出啥大道理。”胡家婶子端着刚炸的油果过来,往他嘴里塞了一个:“就说你咋榨油的,咋把菜籽变成香的,这就是最好的道理。”

    离榨油节还有三天,油坊里就挤满了人。有来帮忙的乡亲,有来看热闹的老街坊,还有几个背着相机的年轻人,说是从城里来的“手艺爱好者”。老木匠正在给新榨具装铁箍,老李头蹲在旁边指导:“往左挪半寸,对,这样受力才匀。”两个老人凑在一起,铁箍敲在木头上的“当当”声,像在打拍子。

    胡小满忙着给新机器换滤网,他发现这台机器用久了,也沾了点老油坊的气息,不锈钢的表面蒙上了层淡淡的油雾,不像刚来时那么冷硬。“爹,超市的人说要来设个展台,卖咱的精炼油,”他直起身擦汗,“还说要搞个‘古法油体验区’,让顾客自己榨点油带走。”

    胡德山往老榨机里填了把新收的菜籽,试了试新榨具:“体验区行,但得有规矩,不能瞎折腾。”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榨油,第一堂课就是“敬物”,对菜籽要轻拿轻放,对榨机要心存敬畏,说万物有灵,你对它好,它才对你好。

    榨油节当天,老街像赶大集。胡记油坊门口搭起了戏台,红绸子挂在老榨机上,新机器旁边摆着一排排陶瓮,里面的菜籽油在阳光下泛着金波。胡德山穿着新做的蓝布褂子,站在戏台中央,手里拿着那本泛黄的笔记。

    “光绪二十三年,我爹的爹做了这台榨油机,”他的声音有点抖,却很有力,“出了五十斤油,香得三条巷都能闻见。今天,咱用新做的榨具,再榨一次,让这香味,传得更远。”台下的人鼓起掌来,掌声混着远处的鞭炮声,像在给老手艺喝彩。

    老木匠和老李头被请上台,两人手里拿着自己做的榨具和铁箍,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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